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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势力势如破竹。
每一日,每一刻,每一秒,我都在惴惴地等着消息。小娘姨读过私塾,认点字,就给我读报纸。军阀吴佩明,孙传恩撑不住多久了,听上去是个好消息。
可我还是不安,只能默默向神佛菩萨祈祷他平安无事。因有心事,渐渐地便清减下去。
云珠也无心管我,她汲汲营营半辈子,到底得偿所愿。一位豪绅要接她回去,钱如流水般花了一周,因为云珠年纪在这行已是鼎盛,再留着就即将成了残花败柳。于是妈妈终于松了口。
至于那位豪绅人品如何,我更是一概不知,想来,能为云珠赎身的,也是一位有些好心的人罢。我想了很久,才向她道喜,给她结了一根亮红色缠金线的长命缕,希望福禄可以长长久久。
二十四岁的佟云珠,要洗尽铅华做嫁娘了,这是好事。诸位姐妹也为她高兴。我说不上高兴,也不是悲伤。
“小东西,我走了,以后你要多保重,别总是呆呆傻傻的。”云珠还是笑着抚我头颈,我从没听闻她落泪。不像我,悲也哭,喜也哭,总是哭。
“不要动情,我们这种人,有情有心也只会被别人狠狠糟蹋。你一定要找几个熟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其他姐妹。”
这是她留给我的最后一句忠告。她要本本分分做新妇了,就要登报宣称已从良,不能再和我们这些失足妇女有所联系。我默默咀嚼她的话,想着我没情可动,我深知自己软弱,依赖着林绍的怜惜。蛾子就靠那点火过冬了。
云珠走后,我怯怯问妈妈若要赎身要多少钱。妈妈就笑,好吃好喝养了你这么久,起码也要翻个倍,张口就是两百大洋,若能拿出来,就放你走,绝不阻拦。我听了连腿也发软,知道自己是走不了的。两百大洋?
我哪来那么多钱?除非将首饰衣裳全卖了——可没了这些,怎么接客?我们的吃穿用度大多还是馆子的所有物,并非全都是自己的,真是可悲。妈妈不会让我们留下贵重的首饰。
云珠并非花魁娘子,花了一周流水席的钱才得以脱身,她在这儿待了也有十多年,还是遇见了肯为她赎身的有钱人。这么一想就悲从心来,难道我要在这里待到老,待到死,待到被卖到窑、子里的那一日么?
没了云珠和林绍的日子,过得如死水一般。心情烦闷苦痛,姑娘们的闲聊我也不细想听,无非是将旧事翻来覆去的在齿间颠倒,消磨时间。
倒是会有梦。林绍会唤我,温柔的手臂攀上来。他清澈的声音,是淙淙的溪水,将我的痛苦冲淡了些。只是还是远远不够,为什么,欢喜中还是会有浓重额额额苦涩?
我从梦中醒来,又开始等待。
新来的丫头还有心气掐架,被妈妈各自打了一顿,扔后院给姑娘们做几天粗活。小丫头摸着我的衣服,羡慕地叹道,“过年都没有这么好的衣服穿。”我听了不由心酸。人穷怕了的时候是没有任何尊严可言的。
我心里难过,准备了针线分散分散心情。编香袋,小席子,垫子,院子里的竹子也可以折了几根,做些小巧玩意。叫好心的小娘姨偷偷拿出去卖,可以换了一点点钱来。她对我也很同情,人也机灵,借着给我买胭脂珠花的时候卖那些东西,所幸,没被妈妈发现。
我等着林绍,在床头绑了绳子,每过一天打个结,一天,两天,三十天,不知道多少天过去了,林绍还是没消息。真是恍若隔世,有一日竟捎来了信,还有一个小小的螺甸八音盒。
真是的,他怎么还是存不住钱,非要买个玩意儿呢。可是,心里却是极快乐的。我捏着信,坐立难安,听她读的时候我攥着新换的裙子,紧张极了。
他升了军衔啦,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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崭新的蓝色军装,军队打到了南昌,孙传恩倒了台,闽浙的军阀也投降了北伐军。我听了自然欢喜,想来战事眼看要平定了,林绍就快回来了。只是没能找到什么何旅长和飞白,不由又有些惆怅。
“钏姑娘怎么这样高兴。”菱华笑嘻嘻地来我房里玩,她的声音甜甜软软的,很好记,是最近才破了身的小先生。“哦!想来情郎快回来了。诶,你手上拿着的盒子是什么?给我看看。”
我抿着嘴笑,任由她拿去看。“是八音盒?”她打开了盖子,叮叮咚咚的调子就淌了出来,我和她都很新奇。我细细地听,似乎是最近小孩子喜欢唱的调子,“打倒列强,打倒列强,除军阀,除军阀……”我哼了出来,菱华躺在床上哈哈哈的笑。
“快还我,别弄坏了哦。”我嗔怪,小心翼翼地拿起来,摸着上面的螺甸。打磨的平滑的花纹,是经过能工巧匠的手笔。我将它放进小箱子里,忍不住将那些东西又抚一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