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在王宫宫门打开时我已然到达门口。
看门的将士看到我都不敢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我并未理睬,只是让他们去通传纪延卿。
昨天时间太仓促,也不知道傅霁明会不会乱想,很多事情都还没说清楚。我又担心纪延卿会给他灌迷魂汤,到时候只会更麻烦。
也许是我来的太早,在门口站了很久还未等到通传的人回来。
王宫门口来往了许多上朝的官员,他们见到我大多很吃惊,在一旁说闲话我也没有理睬。心里压着火忍着,我双手背在身后,抬起头张望看那人回来没有。
又等了很久,上朝的官员几乎到齐,老远就听见宋思源骂骂咧咧的嚣张道,“一个小娘们儿而已,看把你们吓得。”
我原地翻了一个白眼,这种莽夫真的不想理。
也许是觉得我现在身在宣国王宫外不敢怎样,只听到一阵冲着我来的拳风,我一个闪身再加向后一脚踹到他的要害,再拉起他的胳膊直接给他一个过肩摔。
没猜错的话是宋思源那个没头没脑的家伙,我冷眼看着他在地上疼的打滚,我最烦别人再身后偷袭,所以下手很重。
宋思源背部着地半天没说出话来,只听着哼哼,在地上如同一条刚被打捞上来的鱼儿一样扭来扭去。
我冷眼看着他,又看着顿时躲我三米远的其他人,我真是不想说话,非要惹我。
这时通传的人也回来了,两眼不知所措的看着地上的宋思源又看着一脸冰霜的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直跺脚。
“怎样?”我开口。
那人被吓到,颤抖这作揖,“王……王上说,让您……让您去崇明宫即可。”
我深吸一口气,大步流星的扬长而去。
朝臣见我走了有十米远才赶紧扶起躺在地上的宋思源,一边陪笑一边安慰他……
傅霁明一夜未眠,他坐在殿外一整夜,心乱如麻。
他想起了很多事儿,很多不美好的回忆就在眼前浮现,那些一个个丑恶的人脸都是他的噩梦。
我走进崇明宫时,看到褪去华服的傅霁明,心生怜悯。
昨夜我也没睡好,想不到任何办法也没有立场来当和事佬,我或许妇人之仁,我想如果他在宣国真的过得好,让他留下才是正确的。
傅霁明坐在地上发呆,完全没注意到我的到来,直到我人都站在他面前才有反应。
他见到我的第一反应是躲避,想起来却被我按住了肩膀,我坐到他身边,从怀中掏出了一包红豆酥递给他。
“这是最喜欢吃的红豆酥,你尝尝?”
我温柔的和他讲话,他眼神有些迷离的接过,不讲话。
“世子,我知道我没有立场要求你告诉我你的故事,但我的初衷是希望你过得好。”我看着他,实在不忍心继续伤害这个曾经被抛弃过的人,“作为晟国的臣子,我当然希望晟国的子民都能得到保护,但如果……如果你在这里才能更加自在,我想……我没理由带你走。只是希望你明白,你从来没有被抛弃,即使当初是无奈之举,现在你可以多一个选择。”
傅霁明还是不说话,但是打开了我带来的红豆酥细细品尝,我看他嘴唇泛白,想起身给他找水杯,却被他一把拉住又坐回原处。
我看着他,他却不看我,嘴里喃喃道,“别走。”
我笑着看他,“我不走,我去给你找水喝,你嘴唇都干了,一定很渴吧。”
他这才放开我,用手向后指了一个方向给我,我进去拿水才发现他住的地方并没有什么侍女,殿内很冷清,也很空旷。
我重新坐到他身边,他已经把红豆酥都吃完了,接过水杯大口喝起来。
我没有讲话,只是在他身边坐着。
片刻过后,傅霁明才开口,“你怎么不说了?”
我无所谓的叹了口气,转头看他,“你心里已经有了打算,我说再多也只会让你觉得厌烦。不如趁这个时间,听你发发牢骚也是好的。”
我以退为进,如果想要让他改变心意,只能选择攻心。
傅霁明摇了摇头,嘟囔着嘴,“我不想说。”
还是不愿意开口啊……
看到他这样,我也不怎么意外,毕竟当初事情做的太绝,他一个人在这王庭里生活绝非易事,吃过的苦流过的泪也绝不在少数。
“你……你昨天说,你叫孤雪?是那个女将军?”傅霁明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将军孤雪,在宣国是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可这几天自己接触的孤雪却看起来那么柔弱……
“是啊,我就是晟国的女将孤雪。想不到吧?”我看着傅霁明一件不相信的样子,想要证明一下自己,却想起我们见过的两面,我都是女子装扮,今天进宫穿的正式且整齐,也不怪他怀疑。
“王宫里有许多你的谣言,听说你爱饮人血!”傅霁明像是和我分享什么大新闻一样,不过听语气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
“这个太扯了。”我回他。
“还有谣言说你……说你喜欢女人!”他声调高了一点儿,应该是放松下来了。
“这个更扯!”我回他。
“那……传闻说你和晟国皇帝有一腿,是不是真的?”
这个才是他最想问的问题吧。
“这个……”我犹豫了,我居然犹豫了!
我下意识的抿住嘴不讲话,心里翻江倒海的没想过在宣国王宫里居然会有我和箫景策的谣言,而且……也算说的有模有样。
我和箫景策的关系现在确实君不君,臣不臣的,没有绝对的清白,但我也绝对没有献身给他。
我只是贪恋他的爱。
见我半天没说话,傅霁明心里也有一杆秤,这个传闻八成是真的。
“真是这样啊!”傅霁明继续追问我,我转头看着他的眼睛,“我说不是,你回信我吗?”
“会。”
我呆住了,他竟然说信我?!
我呆呆的看着他,心中觉得他善良,却这么容易相信别人,总要让他吃些苦头才好。
我们坐在一起待了好久,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尽量对质子归国的事避而不谈。我想,他明知我的来意,我避而不谈,看看最后我们谁先沉不住气。
午膳时分,我听见宫外有许多脚步声,心想应该是纪延卿来兴师问罪。毕竟我今早把他的爱将打了,这事儿不可能这么算了。
等看着纪延卿的轿撵停在崇明宫门口时,我突然有些紧张,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