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只有可能是部下或者敌人,目前来看对方的目标更偏向于后者,不管怎么说,这对织田作来说都不可能。
织田作之助想着,就已经到了孩子们的藏身之处。
他推开了门,没有预想中迎上来的孩子们,房间里空无一人。
里面的家具一团乱,两边的床铺狠狠地倒在了地上被破坏得四分五裂,木质的地板上有着不属于这个空间的军用靴的痕迹。
织田作之助手中的纸袋掉落在了地上。
接着,他听见了外面传来了公车引擎的声音。
织田作之助动作迅速地跑到床边打开了窗户,那是一辆停在停车场上的小型公车。
被遮帘盖住的巴士上,明明没有任何的动静,织田作之助却恍惚地看见了孩子们的手拉开窗帘,透过缝隙拍打着窗户。
他们脸上是眼泪与恐惧,惊慌地朝他求救,身后有人摁下他们小小的手,粗鲁地拉上窗帘,画面又消失了。
这时的织田作之助又想起了纪德那句“我会让你理解我的”,摧毁他的信仰,让他变得一无所有,他就能理解他了吗?
——刚才那是幻觉还是现实,织田作已经分不清了,脑袋在接收到预演的结果后变成了混乱的浆糊。
红发男人从窗户上一跃而下,对着那辆小型公交踉跄地奔跑而去,用尽了此生的气力。
紧接着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而起,炸裂声伴随着强劲的风将靠近的织田作之助掀翻冲击开来,熊熊火焰燃烧着,裹挟着黑色的浓烟污染了周围的空气。
剧烈的耳鸣屏蔽了外界的声音,织田作之助倒在地上,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孩子们在里面吗……?
孩子们在里面吗?
孩子们在里面。
刚才孩子们拍打窗户的画面太过真实,织田作就好像亲身经历了一般,这让他觉得那些孩子似乎就在车中,忍不住发出了悲鸣。
“织田作——”
“作之助——”
稚嫩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透过强烈的耳鸣声传达到织田作之助的耳内。
他停止了吼叫,茫然地寻找着微弱的声音看过去,
织田作之助看见了三只从未见过的生物,它们模样怪异、丑陋,一只如一层楼那般高瘦,一只五官扭曲拼接着不同动物的肢体,还有一只手部的模样是一根巨大的勺子。
孩子们完好无损地被它们抱在怀里,驮在背上,全部都焦急、惊慌地看着他。
然后,一个个身影从那些生物的怀里跳了下来,像炮弹一样冲进了他的怀里,将他拥抱住了。
那是小小的——
充满了活力的——
生命。
爆炸导致的织田作之助暂时消失的触感在此时逐渐苏醒,怀里孩子们柔软的拥抱告诉他最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
“我们没事,作之助,不要哭。”
“笨蛋织田作,你看看我们,我们都好好的——”
他们的嘴巴一张一合,擦着他脸上的眼泪,争先恐后地对着他说些什么,这些织田作之助都听不见。
红发男人大手张开,将他们全部揽入了怀里,他的视线看向那几只咒灵所处的位置。
它们正安静地看着他与孩子们。
织田作之助看见被它们遮挡住的暗处,黑发少年束起的发尾与衣角在迈步时扬起,最后隐入屋子后的拐角。
……
……
太宰治在港口黑手党的总部。
他刚从织田作之助和孩子们存活的现场回来,孩子们虽然没事,但是这让织田作明白了对方为了他的目的会做出什么事情。
为了不让孩子们出事,织田作要去赴约,可是对方没有给他留下地址——或者说,留下了又被谁给拿走了。
“织田作,你当时看见shin了是吗?相信我,他会解决这件事情,而咒灵们也会在这里保护孩子们。”
“太宰,不能因为我的原因将深人卷进来。”
“他比你想象得要强,织田作,你去会死的……但是shin可以毫发无损地解决纪德。”
太宰治拦住了织田作之助,没有告诉他纪德可能会在的位置。
太宰治总觉得这一切有哪里不对劲。
于是现在,他乘上了前往顶层首领办公室的电梯。
电梯越升越高,最后停了下来,电梯门打开,到处都是护卫在镇守,他们低着头,将手握拳放在胸口上,对着少年行礼。
太宰治一路走向首领办公室,黑色的大衣在迈起的步伐中扬起,镇守在首领室的黑衣人挡住了他,又被他的气势镇住,后退了一步。
首领室的门打开,森鸥外坐在正中间的办公桌后。
“哎呀,太宰君,这可真是稀奇。”他这么说道,表情却没有一点惊讶,仿佛早已猜到他会来。
太宰治不愿与他多周旋,直奔主题:“首领,您知道我为何来。”
“说起来,今天安排了深人君去同花山院会社交接,却不见他的人影呢,太宰君知道他去做什么了吗?”
森鸥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提起了另一个话题,说着,他翻开了一边的文件夹,露出了夹在其中的黑色烫金的信封。
看到那张黑色的信封,太宰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是异能特务科的异能开业许可证。
“原来如此……”
这次mimic的为何会被引入横滨,都是森鸥外为了获取异能许可证的手段罢了。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几个月前?去年?或许更早,关于织田作之助和mimic的这一切就都在森鸥外的掌控中,就连他给孩子们找的藏身所——恐怕也是眼前的人将消息放出去的。
其中唯一的变数是黑川深人,这个突然间在港口黑手党冒出来的少年。
森鸥外为何会在棋局中插入黑川深人的存在,在太宰治看来并不是他的善心大发,而是为了给异能许可证再上一层可靠的保险。
太宰治有些说不出话来,他血液不断上涌,在这一瞬间,他在脑海里演练了故事原本的结尾。
半晌后,太宰治咬着牙说道。
“首领,如果没有shin……没有深人的存在呢——要是他在几个月前没有突然出现,您会怎么做呢?”
“或者说,您原本的计划又是怎样的?”
森鸥外无言地看着他,缓缓道。
“——太宰君,这个问题的答案你不是已经很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