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金娥是个传说中的“狐媚子”。虽然这个身份从古到今为人不齿,但每个人做事,也都有自己的一套道理。
比如,过去村东头的王二,常在她面前贬损自家老婆身材松垮,不如她紧致挺拔。
刘金娥当时在心里想,她身材松垮,难道不是因为给你奶了六个孩子的缘故么?
自然,她没有说出来,只是偷偷卷了他三十吊钱,在一个月夜跑了。
再比如说,她曾经的一个姘头马富商,家里夫人如花似玉,还是跑出来跟她鬼混。
她打趣地问为什么,她还记得马富商那时喝了酒,夹着一大块龙虾肉,乜着眼道:“那泼妇,就知道管我,哪儿有刘娘子温柔解语?”
一个月后,马富商得了痛风,不久后又引发肾病死了,害她还得另觅高枝。
又比如说,如今这位金掌柜,当年可是一穷二白,全靠老婆娘家的势力发了家,但如今怎么样?还不是自己勾勾手指,就哈赤哈赤地过来,连老婆传家之宝都双手奉上。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她也不是没吃过亏,有一回,叫人家原配的兄弟打了,她气不过,转头去报官,声称那女人诬赖她,结果,公堂上梨花带雨的表演果然骗过了审理的官员,那原配又没有真凭实据,反而气得跳脚,赔偿了她一大笔钱。
总之啊,她的结论就是,聪明的女人才不该对男人有一点付出,榨干了就跑,换下一个,才有永远的富贵快活。
闲话少提,这会儿,刘金娥已经进了成衣铺,左试一件右试一件,末了,道:“这两个颜色不要,其他的,都给我打包带走。”
“好嘞,”那卖衣裳的大姐,闺名五娘子的,满脸堆笑,把衣服包起,只是走过装作客人的洛小宁时,丢了个眼色。
刘金娥固然是她老主顾,但金娘子家更不差钱,再说,大家到底都是正宫,对外来者似乎有种天然的同仇敌忾。
刘金娥在家闷太久了,一时不想走,磕着瓜子儿在店里唠闲磕。
“这些日子那金掌柜家的,不知又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听说,”五娘子道,“许是对她家老金死了心,一个人守着孩子过日子算了。要我说,她家大业大,要真甩了那老金,还不定有多少人挤破头求娶呢。”
刘金娥听了,心中竟还有点失落,好像两个小孩子抢玩具,一个不要了,另一个便也索然无味。
然后她又生出一种危机感,这金掌柜如果有可能不再是金掌柜,那她可要赶快下手,榨取最后一点剩余价值啊。
这时候,她看见洛小宁路过她身边,一扬手,手上一个银镯子白亮亮的,样式新巧。
“五娘子,”洛小宁嚷一声,“那小银匠今儿没出摊吗?”
“说不定等下就来了呢。”五娘子应道。
“你们说嘛呢?”刘金娥自然而然地加入谈话。
“哎呀,刘娘子你这么个风流的人儿,还没听说吗?”五娘子道,“这几日,来了个过路的小银匠,打的首饰样式漂亮,价格公道,而且怪会做生意,专门在我家门口摆摊子,买了衣裳的姑娘,多半也会瞧瞧首饰,看了首饰的女子,八成也会逛逛衣裳,我俩互相帮衬。”
“真的?”刘金娥眼神亮起来,问小宁道,“你这镯子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