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过敏闭了眼,掐着金铃乱摇一通,然后缓缓张开,道:“大约十几年前,你见过一件金器,这金器是你丈夫带回来的,刚刚看过你家相公的八字,他是个木命,这金克木啊,冲犯了他,间接也就犯了您的运。”
洛小宁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低了头忍着不笑出来。
妇人却自然全然不知,一脸茫然,道:“那时候,我家相公待我还行,也常给买个镯子首饰的,都是金器。”
都过敏眼珠一转,抓一把风,作势到鼻子前嗅闻,道:“不对,这妖风,怕是从宫里吹出来的!”
他的用意,洛小宁一下猜到几分。
那长命锁里头是纯金,中等的富贵人家只怕都用不起,加上之前巷口大娘提过,孙马皮给宫中养过马,所以都过敏大胆假设,他是在宫中见到此物的。
妇人一下被唬住,舌头顶住上颚,似乎在努力回忆。
都过敏又笑道:“大嫂,有道是,佛渡有缘人,大嫂若是实在找不出这东西,那便是佛也度不得你了。”
被这么一激,妇人急张眼睛道:“我,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一个长命锁?”
都过敏心中一跳,表面却不动声色,掐指道:“那长命锁,又有什么特别的呢?”
妇人不疑有他,只恐说的不仔细,絮絮道:“那东西我就见过一次,说来怪了,寻常物件,都是铜镀银,银镀金,那锁子,却是金子外头镀了层银衣,细看才能看出来。当时我家相公买回来,还当个宝似的跟我显摆,我把他一顿好骂,说是这做什么,不等于使了金子的钱,外人却只以为是银子吗。他却也不恼,嘿嘿直乐,跟我说,就等着荣华富贵吧。我说怎么荣华富贵?他不肯说,说怕我妇道人家嘴碎,坏了他的好事。”
“可哪知道,男人家老说女人口敞好八卦,他们喝了酒那才叫嘴上没把门的。”妇人说下去,“过了几日,我看看没动静,问,你说的富贵呢?他才咬牙切齿地道,他有个朋友唤作窦驴儿。他一时不慎,把事情说溜了嘴,那歪货起了邪心,趁他酒醉哄他耍钱,一来二去,使三十两银把东西抵去,一溜烟跑了。”
“我想再问,他就发火了,说我挤兑他,摔了门出去,从此我也不敢再提,只当命里没这回事。”
都过敏洛小宁对视一眼,从这里,有两个明显信息:一是那锁子承载的价值,应该远远比三十两要大,二是东西再度易手,由“孙马皮”,又转移到了“窦驴儿”手中。
“大嫂可知,那窦驴儿又去了何处?”都过敏问。
“当初我家相公好找了他一阵,也没找着,有人说他去东都了,有人说他上京城了……不过那都不重要——上个月,巷口的大娘说,看见他回来咱们这镇上,在赌场边打骰子,穿着个破草鞋,几个大钱几个大钱地赌。”
妇人脸上浮起一抹有些得意的笑容,“听说啊,是富贵过一回,在京城还有什么娇妻美妾,不过到底怎样?现在比我家相公还破落得多。”
都过敏又绕着圈问了几句,确定从妇人这里难以得到更多消息。于是试图结束对话,收了卦资,笑眯眯送给妇人一只小号玉如意,声称能保佑她增加气度,家宅平安。也算在金钱上基本对等,没有坑骗这可怜妇人。
出了门,他与洛小宁找无人处,换回了正常衣服,商量着怎么去找这“窦驴儿”。洛小宁说直接去赌场那边找人,都过敏道,那巷口大娘好似个活喇叭,要不再去她那里询问一下。
就在这时,两人大老远听见一个熟悉的大嗓门:“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打听孙马皮!”
两人一抬头,发现居然是那巷口大娘。令人困惑的是,身后跟着个捕快衙役。
大娘指着他们两个,口沫横飞道:“他俩这么面生,才打听孙马皮,孙马皮就出了事,能跟他们没关系吗?”
洛小宁哭笑不得,这大娘当真无愧于都过敏给她的活喇叭的封号,从她那里收集消息容易,散播消息更容易。
而都过敏则眉头微微一紧,看向那官差,突然发现还有点脸熟。
“何秋,你怎么在这儿?”他不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