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眼一脸玩味的看着垣安,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试试”,垣安答道:“非是不信,只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金大眼说,“我只不过是开个赌场过日子罢了,不求家财万贯。若是出千做局,久而久之,谁还会来?你要是知道万金坊一贯黑吃黑,会乐意上门送钱吗?”又抿了一口茶水继续说“就算是黑吃黑,这些个赌徒又能又多少油水?榨干了又当如何?”垣安听了,感觉心里不自在,见垣安不说话,金大眼又说“垣安,你要记住,赌博也许会赚,但是不赌永远不会输”。垣安虽是不喜,却不好说什么,只得说了声“垣安受教了”。
金大眼见状也不在谈万金坊的生意,而且问起秋叶道人和白羽观的近况,聊了聊家常。垣安想到金大眼说万金坊开了十四年,又联想起自己城外借宿时遇到的老头,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人打断。来人急匆匆的走进来,本要直接开口,一见有客人在,便来到金大眼身边,在金大眼耳边低语几句便退到一旁站着。金大眼想了想,笑着对垣安说“小垣安,万金坊出了点小事,不如跟我一起去看看,带你见识见识”。垣安见此只得答应,说罢,起身一同向外走去。
一行人来到大堂,大堂里的众人见金大眼来,纷纷喊了声“大爷”,让出了一条通道。金大眼走到中心,看到围着的人是个老头,便询问到“具体是个什么事?”给金大眼报信的人开口回道:“这人叫李老三,他儿子是个烂赌鬼,整日游手好闲,也不做正事,以赌为生。半个月前在咱们这玩,起初借了两贯钱,后来又借了五贯,到半夜又来借贷,说是要二十两银子,兄弟们都劝他今日手气不佳就算了,明日再来,他不听,硬要借,拿家里的田地做抵押。如今到期,兄弟们上门收钱,人却跑了,这李老三却也不认这借据,说是他儿子的债应该由他儿子还,说是那他儿媳妇和孙女抵债。咱们的人自然是依着白纸黑字办事,在他家搜出了地契。这李老三不依不饶,就来赌场闹”。
话刚刚说完,李老三就立马跪倒在金大眼面前,邦邦磕头,嗷嗷大哭,说“大爷可怜可怜我吧,小老儿命苦呗,生了这么一个儿子,家中的田地可是小老儿的命根啊,没了田地可怎么活啊”,金大眼笑着对李老三说“那依着你看该怎么办才好?”李老三马上说道:“大爷,小老儿的意思是,那个畜生的债理应由他来还,他人虽然跑了,他妻女不是还在吗?应该拿他妻女抵债才是正理”。金大眼一听李老头这话,觉得恶心,压着心里的火气,说道:“李老三,贩卖人口可是大罪,按律可是要流放两千里,你是打算害我不成?”
李老三赶忙说道:“小老儿儿媳和孙女是自愿卖身还债,自愿的。”金大眼也不管,回头问道:“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手下说:“还有个刚刚满岁的孙子。”金大眼听后,对着李老三说:“既然是你儿子的债,那就拿他媳妇和一双儿女来抵,这才说的过去,少一个儿子这债不平啊,你说是不是啊?”李老三一下子头如捣蒜,哭着说:“大爷开恩呐,我这儿子是指望不上了,就靠这小孙子传宗接代,田地不要了,不要了,求大爷开恩。”金大眼冷笑一声,指着李老三,吩咐手下人说:“扔出去,再来就扭送县衙,白纸黑字,谅他也不敢抵赖。”说完朝着大堂大喊:“今天的事打搅了各位客人的心情,金某人在此给诸位赔罪了。为表歉意,金某人给每桌送一个果盘,还望大家玩的开心。”围观的赌客立马称赞,说什么“金大爷说的哪里话,也不是什么大事”,“感谢金大爷”,众人纷纷应承。金大眼对众人笑了笑便离开了。
垣安跟随金大眼回到后院,大声问:“金叔叔这万金坊真是吃人不吐骨头啊。难道不觉得寝食难安吗?”金大眼却说:“是我让他赌的吗?”垣安大怒,说:“要不是你这万金坊,他会走到这步田地吗?”金大眼说:“你觉得没有我这万金坊,他就不会赌了吗?小垣安,没有万金坊,也会有千金坊,也会有百金坊,有些人是没法拦住的,他要找死,你能有什么办法。”
垣安握紧拳头,说:“这世上就是有你们这样想的人,才会有这样的悲剧。”金大眼笑了,笑得很开心,指了指自己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开这家万金坊吗?”垣安不答,金大眼又说:“我以前也跟你一样,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本本分分做事,不过后面我改主意了,人都是贪婪的,于是就有了这万金坊,我只不过是顺其自然罢了。”垣安还是不说话,金大眼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还是觉得我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难道不是吗?”垣安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