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随意将屋子里清捡了一番,然后去厨房找了一点干粮填饱了肚子,想着明日还得起早,便简简单单合衣而眠了一宿。
晚上的温度过分的清凉,身上的被单却还是夏日的,好不容易熬过了冷嗖嗖一晚,天刚亮便传来了一阵急躁的敲门声。
“丑婆娘,快将门打开......”
门外传来秦大娘粗噶的嗓音,扰得她心烦气躁。曾经她贵为何府小姐、慕容府少奶奶的时候,何曾受到过这样的清扰?
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不得已身陷囫囵之地,落得一身狼狈,只能苟延残喘听从命令,若觅得良机,她定然会逃离这里。
不情不愿的将门打开,她手捂着嘴巴一个呵欠还未打完,秦大娘就将一大团东西塞进了她的怀中,嘴里一直不耐烦的嘀咕着。
“你个丑婆娘,耳朵也聋掉了是吧?你奶奶我嗓子都快喊哑了,你个婆娘到睡得舒服,一大早我还得见到你这张鬼脸,什么心情都没了,赶紧的...去去去,将自己打扮干净了,开始干活!”
满脸不悦的秦大娘朝她挥了挥手后,自个儿率先离开了。
何诺夕无奈的撇了撇嘴,瞪了一眼秦大娘离开的背影,转身抬脚将门关上后,走到床边将怀里包着的一团东西打了开来,一床薄棉絮被子与一套浅蓝色的粗布衣裳顿时膨胀开来,她的嘴角也忍不住轻轻扬起,心想着这秦大娘倒也不是什么怀心肠,只是嘴巴损了一些而已。
她将粗布衣换上后,又随意给自己整了整头发,屋子里没有镜子,她也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只是脸上触手可及的凹凸感让她心生憔悴,便随手将秦大娘打包被子用的长纱套到头上后,绕过后颈将脸遮了起来,如此她才放心的出了门。
不知何时秦大娘等在了门外,见到她出来,便破口大骂“丑婆娘,在里面磨磨蹭蹭什么呢!浪费老娘的时间,快点将车子推着滚过来!”
见一面被骂一面,何诺夕方才对秦大娘生出的好感全然消失,目光随着秦大娘眼神示意的位置看去,一颗岑天大树底下放着一架三轮手推车,推车上面搁着两个大木桶,她顿时会过意来,慌忙跑过去将推车拉着紧跟在秦大娘的身后。
她边走边环顾着四周,昨夜光线欠佳未看清这地方的样子,白天才发现它面积甚广,院子里树香满庭,假山下荷塘幽绿,行径后院时一间连着一间的宅子更是让她叹为观止。
琉璃青瓦,楼阁台榭,微风徐徐,朝阳稀依,只见那每一扇的红色门檐上都挂着一张牌匾,朝夕阁、碎玉轩、澜清苑、碧波楼......
她一边欣赏着这里别致的设计,一边猜想着房子里头的姑娘是否一个个风华绝伦、美若天仙?在她臆想之际,忽然车子撞上了一堵肉墙,她回过神儿望去,才发现撞上的正是秦大娘的后臀,此时秦大娘瞪过来的眼神犹如含冰的利器,朝着她直袭而来,她心儿一紧,囧着面色咧了咧嘴,推着车子迅速跑开了,果然身后传来秦大娘一阵怒声的咒骂。
本以为房间里的姑娘们都还在睡懒觉,却不曾想她推开门走进去时,才发现所有的屋子里面空无一人,床上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
屋外传来秦大娘不耐烦的催促声,她来不及细细打量这屋子里的摆设,便端着痰盂匆匆忙跑了出去。在秦大娘的监督下,她鼻子都不敢捂一下,屏着呼吸将所有房间痰盂里的污秽物一一倒进了木桶里,然后涮干净了痰盂,秦大娘才满意的点着头。
车子的重量顿时加剧了许多,她用着九头二虎之力小心翼翼的推行着,秦大娘悠然自得的走在前面,这时远处急匆匆跑来一个姑娘喊着秦大娘,推着一车夜来香的何诺夕佝偻着身子将车缓缓停下,仔细竖着耳朵聆听那姑娘与秦大娘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