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趟没去粮站,粮票没花。
“行,等我做了点心分一些出来给他,算作人情往来。”林玉珠拍拍手起身。
房里只有一张桌子和一条长凳,她不想坐床,索性坐在他旁边,懒懒的歪靠着桌子侧撑着脸。
“我看过了,咱们这里的河面只有浮水莲,没有绿萍哟~”
社员喜欢捞浮水莲喂猪,所以生产队的集体池塘里养的水生植物也是浮水莲。
可是浮水莲却没绿萍给力,细绿萍既是禽畜、草鱼的优质饲料,又是肥田的一种最佳的绿肥。
宋毅急得不行,心里清楚得很,她没把握的事是不会专门提出来消遣他。
“知道我急,你还调皮!”他伸手在她眉心弹了一下,“还不快说去哪里找?”
“哎呀?你这是对一个即将为生产队做出卓越贡献的功臣该有的态度吗?”她捂着眉心冲他皱皱鼻子,“态度很差,我拒绝跟你沟通。”
宋毅又气又无奈,伸手端了桌上的搪瓷缸子放在她面前,“功臣,喝水!”
“我都不知道要不要夸你。”林玉珠扯了嘴角,伸出一根手指把搪瓷子戳远点。
她命里多少缺点水是吗?
每次哄人都是喝水....
宋毅垂头抠着掌心的老茧,闷闷地说:“你应该知道我做生产队长最大的决心就是让我的社员吃饱。我们小时候那几年都是饿过来的,我不想再看见有人饿死,也不想看孩子们的青蛙肚。”
低沉的声音透着苍凉的无奈和心痛。
他回想十岁以前的记忆,只有一个感受,饿。
三到五岁那几年记忆及其深刻。
物资匮乏,粮食紧缺,为了填饱肚子,挖野菜、打葛粉、撸树叶、每天都在想方设法找能进嘴的东西吃。
得益于丘陵地带的地理优势,他们至少还有树叶吃,不至于要剥树皮磨粉调成糊糊充饥。
吃不上正经的粮食,极度缺失营养。
老人全身浮肿,孩子们被野菜撑起的大肚子,透过薄如宣纸的肚皮,绿色肠子的走向看得清清楚楚。
干瘦如柴的身躯支着一个大大的脑袋,整天萎靡不振,孩童时那种天真活泼、好动无邪的天性荡然无存。
那几年,日子苦得像在黄连水里泡着一样。
一只粗糙的手伸到他眼前,大拇指按在他眉心揉了揉,温软的声音驱散了他心间的悲凉。
“我知道的呀,放心吧,有一位先生的决心比你更伟大。今年的杂交水稻推广示范指标应该会派发到咱们省了。”
她捧着他的脸抬高和她对视,眉眼弯弯。
“队长,你去找大队领导向上级争取晚稻试种指标,我有把握交一个漂亮的成绩。等明年我们生产队评上省示范生产队,社员可以享受一部分城镇居民待遇哟~”
农村户口也是有机会获得粮油供应本的,还能领各种票。
大多数农民为一个农转非户口指标抢破头,主要为的就是这些,其次是城镇户口优先享有招工指标分配。
如果农民在生产队能领一份自己劳动所得的物资,再加上城镇居民待遇,这无疑是一个足够让人做梦都能笑出声来的天大喜事。
宋毅望进一双含笑的眼眸里,光华璀璨娇俏温柔。
他的心不可抑制澎湃起来,喉结滚了又滚,眼圈慢慢红了。
他何德何能遇上这么一弯明月!
但他却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星星!
他极力攥紧拳头,忽然深吸一口气,松开手掌揽住她的腰狠狠地把她按进怀里,下巴搁在她肩上,沉声说:“林玉珠,我不准你嫁给别人,我会疯!”
微微颤抖的声音带着极尽的克制,林玉珠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使劲推也推不开,气得伸手揪他的耳朵。
“我在跟你说提高生产,你在脑补些什么东西!你这蛮牛还不放开我?我百分百确定你这臭男人这回是在故意吃我豆腐!”
两个人都忙了一上午,一身汗,这个拥抱绝对算不上什么很浪漫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