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晴一边说一边示范,其实她才刚刚学会,捆好的稻谷码成一个人字垛,却是东倒西歪,有些还散架了。
捆稻谷的“绳”就用两根长一点的稻竿合起来,系住稻谷的尾端。
“还是我来吧!晴姐你歇会儿,我学会了!”
在一边跟着捆了几包稻谷的林玉兰手脚麻利的将七八束稻谷码成一堆,整整齐齐,没有一束“塌方”。
“行呀,小兰你这姑娘好聪明,一看就会,一会就精,已经出师啦!
不对,甚至比我这个师父还厉害呢!”
钟晴对林玉兰竖起右手大拇指,不吝夸奖。
“这有什么难的呢!我们农村人经常干农活,洒洒水啦!
师父你不是左手受伤了吗?干起来自然不麻利,你就去喝水休息,这些稻谷就交给我啦!”
林玉兰对钟晴调皮的一笑,然后继续干活。
钟晴并没有去喝水休息,而是帮着林玉兰干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当然,左手不能动,一只手也能干点事情。
“小兰,你会说粤语,哪儿学的?”
一边干活,一边聊天,很正常。
只要聊天不影响工作效率,还能消除疲劳,有积极意义的。
林玉兰大大咧咧一笑说:
“我们村里以前有一户广东人,跟他家学的。
另外收音机也能收到广东台,我觉得广东歌有特别的韵味,就经常收听啊!”
这个理由说得过去。
钟晴感到非常好奇,这年头虽然有广播收音机,粤语台在内地并没有多少受众。
何况在这偏僻的农村里,粤语歌都是一些老掉牙的戏剧,香港的流行歌曲还过不了罗浮桥海关,被当成资本主义的靡靡之音加以抵制。
所以,当时香港乐坛的什么“谭张之争”,大陆人根本不知道,更加不要说后来的“四大天王”。
“你喜欢粤剧?”
钟晴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林玉兰一边干活,一边放开嗓子轻轻来了一段:
“落花满天蔽月光,
借一杯附荐凤台上。
帝女花带泪上香,
愿丧身回谢爹娘。
我偷偷看、偷偷望
佢带泪带泪暗悲伤。
我半带惊惶,
怕驸马惜鸾凤配不甘殉爱伴我临泉壤。”
钟晴惊喜的拍响了巴掌:
“唱得真好!真够味,我真的很欣赏你啊!
小兰,你喜欢粤语歌,那么想去广东、甚至去香港看看吗?”
小兰抬起头对钟晴露齿一笑说:
“当然!我以后一定去广州玩,至于香港嘛……
可惜过不去。”
钟晴笑得更加开心了:
“去香港有什么难的,只要你想去,姐带你去!
像你跟你姐这么漂亮的人,就不应该在这里整天干农活吃苦受累,应该去到属于你们的人生舞台,实现你们的自我价值啊!”
“实现自我价值?我有什么价值?”
这些字词,林玉兰还是头一回听说,农村人的价值观,就是今天多挣一点工分,多领几斤口粮。
虽然肖东明跑生意去过广州,见识到了外面更加广阔的天空,但是每每跟林玉兰眉飞色舞的说起外面的见闻,只是说到能赚多少钱,能够改善家里的生活。
至于“人生价值”这些高大上的字词,别说肖东明说不出来,村里没有一个人能够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