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热的三伏天,毒辣的太阳晒在背上热得发烫。
汗水浸透的衣服贴在身上,酷暑天气,很快晰成一圈一圈的白色结晶粉末。
不时有飞虫落在脖子上,随手一抓,又痒又刺痛。
社员们习惯了劳动,看着一把一把沉甸甸的稻穗割下来,小孩们抱起稻把往打谷机旁边送,打谷机轰轰声中,稻粒噼里啪啦落进仓斗里。
干活的人们脸色红彤彤,个个乐呵呵的,高声说笑扯八卦。
丰收的喜悦远远压过了身体的苦和累。
“学生娃,双抢的时候可不能掉链子哟~你们城里爹娘吃的白米饭,很可能就有你们亲手割下来的稻谷哩~”
“嗐哟,像她们这样锯来锯去,四个大小姐一天也收不了一分地。她们爹娘指望她们吃饭?屁都等不到吧!”
刘二嫂向来嘴巴不饶人,见四个知青干活不像样,早就看不顺眼了。
有人开话茬,她就顺嘴嘲几句。
要说刘二嫂也是个有意思的,当初为了抱周知青这个未来侄女婿的大腿,愣是在夜课扫盲班苦练普通话。
翻嘴皮子拿话讽刺人,半洋半土的夹生普通话,半点也没给她们留面子。
就是要让她们听懂!
让她们羞愧!
大家都吃生产队里的口粮,谁比谁金贵了?
吴辣椒和赵红妹负责教导女知青们割稻,看她们掌握基本要领之后,早就回到自家任务田抢收。
宋毅分给女知青们的任务田比普通社员少了一大半,但也是有硬性要求的。
规定时间内,必须割完,脱粒,送去集体晒坝晾晒。
任务田都是按片区排集体劳动顺序,不然其它的田收完了,留下她们这一片,拖进度。
在他眼里,天王老子也不能在他队里拖后腿。
城里来的知青哪吃过这种苦,心气又高,被刘二嫂一刺,嘴上不敢回怼,心里生出争一口气的愤怒。
干活的动作多少带着点怨气,速度加快了不少。
“哎呀!流血了!呜呜呜…”
姚颖芝丢开禾刀,抱着手指哭了出来。
累、难受、疼、委屈,一股脑地袭上心头,眼泪大颗大颗地掉。
几个知青相处了几天,从最开始的一致对外,到维持客气,再到摸清别人的性格。
友谊真的算不上深厚。
毕竟性格不同,谁都有缺点,不可能像票子一样,人人都喜欢。
姚颖芝来自江浙,长得娇小玲珑,白净斯文,是四个人里最娇气的一个。
从来的第一天晚上就开始哭,想家,抱怨生活条件差。
其它几个知青一开始还好言好语劝着,加油打气。
几天生活下来,不仅要挑水洗衣做饭,还要开荒种菜,个个腰酸背痛。
晚上好不容易休息睡觉,还要听她散播负能量,影响睡眠质量。
和她同一间的卢美兰第一个受不了,就差撕破脸吵架了。
见姚颖芝割伤了手指,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干活。
水稻长在那里,一个人受伤不干活,其他人就要多分担一些。
根本不想搭理她。
阮玉婷晒得头晕气喘,自顾不暇,又是从小被人捧着长大的,根本没心思管别人。
只有黄凤玲丢下禾刀跑过去,捧起姚颖芝的手仔细看了看。
“哎哟,嘶,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这样,你先回去。我桌上有碘伏,你自己包扎一下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