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队长你要挺住啊!”这个拉着陈德明的手说。
“他二爷别太难过了,二婶她走了,对她来说也许是福,可怜在世受足了罪啊。”那个泣不成声地讲。
“日子刚好一点,她二婶就走了,真正没福啊!”大家七嘴八舌地小声议论着。
陈德明头上戴着白色的纱布做成的帽子,黝黑的脸显得更加憔悴了,但他始终强忍着内心巨大的悲痛,招呼着前来送行的父老乡亲。
最早过来送行的是陈德明的亲哥哥,和他家一墙之隔的陈德柱。他坐在外边的凳子上一脸沉重,吧嗒吧嗒地抽着他那不离左右的烟锅,烟袋子一晃一晃的。
门板下那盏油灯的灯火随风摇曳,门板前陈队长大闺女和二闺女披麻戴孝跪在门板前,早就哭成了泪人。
“小弟哎,再也没得妈妈叫了,亲妈妈,你怎么就舍得扔下我们!”今年刚十八的二闺女陈家梅此刻泪雨滂沱,她紧紧地拉着三弟陈家河的手不肯松开。
听着二姐的哭诉,看着平时最疼爱他的妈妈一动不动躺在门板上,文弱的陈家河眼泪哗哗地流了一地,这一天他一辈子都记得。
灵床前还跪着一儿一女,那是陈家二儿子陈家海,还有扎着一根粗辫子的大闺女陈家兰。
“二哥,大哥走了不小工夫了,应该到大舅家了吧?”家兰悄悄地问道。
“走了这么久,应该快到了。”
唢呐声呼天抢地,一曲曲哀乐在清晨的陈庄上空回荡,旋即飘向四面八方。东南角绿色池塘里的鱼儿突然翻塘,它们也要为善良的李慧溪送行。
生活还在继续,薄纱似的晨雾中,陈庄生产队挨家挨户炊烟袅袅。
穿过村后的小河,舅甥俩进入了陈庄境内,他们沿着一条笔直的乡村小路向南疾行。唢呐声渐渐清晰起来,传到了李明强的耳朵里,顿时他的步伐踉跄起来,噙在眼中的热泪禁不住夺眶而出:“小妹啊,你怎么就不等哥了呢,大哥来迟了……”
陈李氏过世后,六口之家变得冷冷清清。陈家海和陈家兰相继初中毕业,成了一家的强劳力。
“怎么样?东子教得好吧?”陈家河从此收敛玩心,仿佛一下子变了个人,贪玩的他居然认真学习了。特别是二哥陈家海的好朋友赵卫东,回到双河小学教他初一数学后,家河每晚乖乖地坐在罩子灯下钻研起证明题来。有一次实在想不出怎么做,竟然趴在小桌上睡着了,第二天鼻孔里一下子黑灰。
陈家河偶尔停下笔来思考,乖巧的小黑哼哼唧唧地陪伴着小主人。皎洁的月光洒向千家万户,屋外的天空分外明亮。门前不时飞来萤火虫,点缀着寂寥的夜晚。罩子灯下家河还在不停演算,寻觅着解题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