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西佟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我已然无力拒绝。

他到底，还是离开了。

徒留我心神不宁的站在病房当中。我只觉得身体，都僵了几分。

我面朝着顾西佟离开的方向，看了一会。

在我身后的顾老爷子。倒也并没有对我发难。

只是我们之间，又陷入了预期之中的僵滞。

他这会。没再继续跟我找话题，同我交流什么。

而我。也不敢跟他靠的太近。

在顾老爷子的病床不远处，有着一张软椅。

我不确定，那是否是顾西佟平日里用来休息的。

但我想，是与不是。我现在坐个椅子。总该不是什么问题的。

我轻轻地抬了抬脚，迈开腿。朝着椅子的方向走过去。

不过，还不等我真的走到椅子边。

那原本靠坐在床-上的顾老爷子。突然沉声咳个不停。

他咳嗽的架势，乍听起来。很是吓人。

我诧异的转过身，虽然心底防备依旧。

可到底，还是没有办法对此视而不见。

我快步的。重新折回，走到顾老爷子的病床前。

然后略弯了腰身的。探在他的身前。

伸手轻拍他的背脊。帮他顺气。

“您还好么？”

我低低的。问着话。

眼睛。多少有些担忧的，看着顾老爷子那泛着病态晕红的脸。

“慕欢颜。”

他苍老的手，忽的，扣住我的手腕。

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力气。

直接，将我的人抓的死死的。

“老爷子，您有什么事么？”

我警惕的，试图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出来。

但我蓦然发现，我这会，根本挣脱不开。

虽然我很急，虽然我很怕，他会在这个时候，再对我用什么手段。

可在当下，毕竟那些，都是我单方面的设想。

所以，在他没有真的那么做之前，我其实，并没有办法，表现得太过激。

并且，我很清楚的知道，顾老爷子，他这会，到底还是一个病人。

我若是，真的跟他在力气上，在这会较了真。

也许，我会伤到他。

我伤到他，我是没什么事。

但顾西佟那边，我就不好交代了。

尤其是，我很清楚的知道，顾西佟现在对于顾老爷子病情的在意。

可讲真，人一旦有了软肋。

那么，方方面面，都会受限。

一如我现在，我总是，前怕狼后怕虎。

“慕欢颜，不论你是不是因为年轻，因为一时的新鲜，我都知道，在现在，你是真的很喜欢西佟，你对他，的确有着一份真心，可我活到这年纪，你们年轻人的这些情情爱爱，在我看来没什么意思，也没什么价值，爱情只是可有可无的东西罢了。”

顾老爷子拉着我的手，那泛着浑浊的目光朝我看过来。

若说方才，因为心底的急。

让我没有注意到，顾老爷子对我的称呼。

那么到了这会，我迟了半拍的，终归还是有注意到了。

“不论您想说什么，您现在可以先放开我么？”

危机的预警，很是深刻的在我的大脑内闪过。

我又一次试图将自己的手腕，从顾老爷子的手心里带回来。

可我却也是又一次的，失败了。

“慕欢颜，西佟他有他既定的人生路线要走，他的人生里，原本有你的出现，就已经是最大的意外，当初，我漠视你的存在，由着他的心意而行，这已经是我最大的退步，再多的，我没有可能接受，我也不会接受，你和西佟，到此为止吧。”

顾老爷子将我的话，全然无视。

他颇为认真的看着我的脸，手上，并不见一分一毫的松动。

我的呼吸，开始在慌乱中，起伏的厉害。

神经，都变得极其紧张。

“您什么意思？要反对么？我就知道，我早就预料到，让你接受我，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你就是在顾西佟的面前，故意的跟我有所缓和，你就是跟他面前装样子的，你的目的是什么？你还想要打我，威胁我么？我告诉你，我不会放弃他，我不会离开他。”

我原本，还有对他用着尊称。

但情绪逐渐的升级，我索性，也就收起了我的那一份尊重。

顾老爷子病态的虚弱，我虽都有看在眼里。

可我的心，就是不安，就是怕。

我对他发出质疑的那些话，完全是我下意识中的想法。

虽然，我不觉得，在这会他还能调动什么人手。

只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个道理，我却也是知晓的。

毕竟，顾老爷子他既然没有任何想要接受我的打算，那么，他还要让顾西佟带过来。

那就势必，是有着后手。

我从不认为，他会做什么没有意义的事。并且，我也不觉得，他会在这个时候，跟我再来什么动之以理晓之以情的那一套。

对付我，谈情谈理，都是行不通的。

我想，他即便是再怎么不了解我。

他也该清楚，我大概的一个性格。

以及，我对于顾西佟，那雷打不动的坚持。

他听着我的话，苍老的容颜上，淡淡的，笑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