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你收拾收拾包袱,先去肥州探探路。”时沅有自己的考量,她从妆奁里拿出些银票给涑清:“若是有必要,便先在那买一处府邸。”
末了,又道:“我会派几个武士暗中保护你。”
涑清是原主母亲留下的贴身侍女,忠心耿耿。更是把主子留下来的唯一一个女儿看得比她的命还重要。
虽然她不善言谈,少年老成。但原主死的时候,是她在雨夜拼命跑到乱葬岗,颤巍巍的手拨开杂草,看到小姐的尸身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她扒开已被冬雨浸湿的泥土,十指伤冻,肿的跟萝卜头似的。
她挖到天亮,扒开一个大坑,颤巍巍地起身,把小姐早已凉透的尸体埋了进去。
人死即灯灭,世家最讲究落叶归根。
她不能让小姐死后还要做个孤魂野鬼,漂泊人间。
小姐素日跋扈了点,可从没苛待过母家下人。
她还小的时候,总是要寻丫鬟婆子们一起玩,春日扑蝶,夏夜看流萤。幼女梳着双髻,从步履蹒跚到成人,没成想却是落得个如此令人唏嘘的结局。
她看向涑清,涑清已然接令,跪坐一旁行了个礼,低声应道:“谨遵小姐吩咐。”
涑清倒是有些诧异,她没想到小姐会这么信任她,竟把这等大事交由她来做。
早上的雾气还未散去,岸边杨柳像抽了条似的疯狂生长,天刚蒙蒙亮,一方还挂着半轮残月,京城各家馆子已然开张,酒楼花坊,画船女郎,好不热闹。
采莲子的姑娘顺着春水顺流而下,圆形拱桥连接两条街道,这段路常有达官贵人经过,连路上都柳叶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小摊贩子吆喝声,挎着菜篮的大妈边走边磕着葵花籽,遇上喜爱的菜品不时讨价还价几声,布衣荆钗的小姑娘眼巴巴的瞅着光滑油亮的糖葫芦和糖人,前面夫人等得不耐烦了,呵斥几声,小姑娘才磨蹭的走过去。
时沅百无聊赖,她随手搭配一件红石榴襦裙,外套鎏金轻薄小衫,阔步走向出庭院。这衣物是宝衣阁的女工们制做而成,全京城独一无二。时家财大气粗,时老爷每月给时沅的零花钱都能抵着上她买百十件高定了。
这几日头脑里都是些正事,过于紧绷也不好,她打算今日去逛逛珍品阁。
时沅脚步一顿,看向朝她驾驶过来的马车。
是她出门忘看黄历的缘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