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听说丑爷那边,又损弟兄,又折马的…谁肯费这功夫?又是诬陷又是设计,为此,我那小妾的身子都被所有护院看光了!”
讲到这儿,秦牛也很懊恼,“不过也无妨,今日一早发现不对,我便让狱卒在‘断头酒’里放入了蛇毒,这毒无色无味,七日后方能发作,一经发作,毒发身亡,哼,他关长生躲得了初一?他躲得了十五么?想让他死,那还不容易?就像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断头酒?下毒?
听到这儿的关羽眼眸垂下,一张面颊已是暗沉如水。
料想往那断头酒中下毒的,一定不是徐押狱。
也罢…
还想这些作甚,既已经中毒?七日将亡,索性就…
这一刻,关羽心头那把无明业火,高过三万丈,冲破了青天!
他右手提刀,左手叉开五指,皓日之下…一刀噼向面前的马车。
“轰”的一声,巨大的力道,直接将马车的后梁噼断,整个马车中的人跃然眼前。
秦牛见到怒气冲冲的关羽,吃了一惊。
一双童孔登时瞪得硕大,根本不相信本该午时问斩的他,此刻会出现在这个地方。
“关…关长生…”
他惊呼一声。
这可把一旁的颜和给吓坏了,窃天坞的护卫没有等到,怎么…怎么等到这家伙?
“来人,来人…”
“只剩你二人了!”关羽冷若冰霜的声音再度传出,与之同时出现的是一刀落下,这几乎是贴着颜和耳根子砍下来的。
“轰”的一声,整个马车的底盘碎裂,颜和与秦牛直接跌倒在地,被马车重重的压住。
“关长生…你饶过我…饶过我,我有钱,我给你钱…”
秦牛哀嚎着,宛若已经看到了将死的自己。
关羽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一刀落下,直接将秦牛的脑袋噼成两瓣儿…
“冬”!
区别于方才的应声倒地,这次是秦牛的脑袋被击飞…然后坠地。
有那么一刹那,秦牛的眼眶中,整个世界是颠倒的,可哪怕是颠倒的,他也能看清楚,那副最熟悉的身体上已经没了脑袋。
不过很快…
与身体分开的头颅,眼睛无力的阖上,整个世界陷入了一片静谧与漆黑。
血…
自那大刀的刀锋处一滴滴的落下,森然、可怖。
颜和已经被吓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迎面死亡。
“该你了,狗官!”
关羽左脚抬起,翻筋斗似的踢了一脚,压住了颜和的头颅,微微拱手,手起刀落,又一颗人头落地。
他随手一甩,便将颜和的头颅抛出老远,他甚至都没有去多看一眼…彷佛看着狗官的狗头一眼,都会污秽了他的眼睛
关羽眼眸下移,却正看到毁坏的马车中有酒,有干粮。
当即关羽拿起酒来,一饮而尽。
一坛之后又是一坛,连喝了两坛,最后一坛子直接洒在了自己的脸上,以此酒水去洗去面颊上这狗官、这恶霸的污血,也以此去释放内心的呐喊与狂呼。
做完这些…
他爽然一笑,手指于无头尸首处抹过,当即以手蘸血,在马车上写上一行大字——杀人者,关长生是也!
却在这时。
两个窃天坞的贼子惶恐的下山,一边往这边跑,一边大喊着。
“死了,都死了…死了,都死了。”
“救命啊,救命啊…”
只是…
当他们跑至这马车旁,看到了这边的两个首级,两具尸骸时,这两名贼子愣住了,不光山上都死了,就连山下的也都…都死掉了么?
关羽认出了这两人的装扮,便是与那日劫掠张玉兰时的“胡人”一模一样。
“除恶务尽!”
口中吟出这四个大字,关羽一个箭步,行至两人身前。
手起刀落,一刀了解了一个,另一个吓傻了一般,直接跪下讨饶,“窃天坞没了,窃天坞的人都…都死了,就…就小的一个了!求…求爷饶…”
不等他把话讲完,关羽一言不发,一刀再度落下。
正午之下,曜日之旁,又多出了两具尸体。
做完了这一切,关羽凝望着眼前的一幕,“呵呵…”他冷笑一声,取了马车内的一些干粮,当即翻身上马,呼出了一口,这是一口满满的浊气。
“关某已替天行道,还故乡一片安宁!”
“从此,河东解良,再无关长生!”
哪怕是此时此刻,关羽尤自没有忘记,他是解良人,他是河东解良关长生。
“驾,驾…”
说话间,他挥动马鞭,将大刀别挎在身后。
单人匹马,形单影只的奔驰于小道之上。
他的影子被太阳拉长,渐渐的又变短,最终消失在这故乡解良县。
——从此,解良再无关长生!
…
…
汾河旁,一支马队在官道上驰骋,青山绿水,波光荡漾。
坐在其中的乃是袁绍与逢纪。
“本初不打算去接颜良、文丑么?”逢纪率先开口…
目睹着窗外风光的袁绍,微微一笑。“我不去接他们,他们也会想方设法到洛阳来寻我,要报仇,他们离不开我!”
“攻心之术,还是本初你高明啊!”逢纪连连称赞。
就在这时…
“驾,驾…”
许攸骑着快马追上了马队,“本初,本初…”
隔着车窗,他疾呼道。
听到是许攸的声音,袁绍当即吩咐马夫停下,让许攸上车。
看着许攸一副气喘吁吁的模样,袁绍不忘将水袋递给他。
狂灌了一口水后,许攸兴奋道。“成了,都成了…关长生割去了颜和、秦牛的首级,还在马车上留下字眼——杀人者,关长生是也。”
“周围也有农人目睹了这一幕,铁证如山,哈哈哈…”
许攸这一句话脱口…
袁绍觉得心里踏实多了,“子远办事儿总是那么的让人放心。”
“那押狱,我也做掉了,不漏声色。”许攸继续道:“还有窃天坞,一千多人的性命,这笔账都会算在关长生的头上。”
“好,好!”一连两个好字。
俨然,袁绍颇为欣喜,只是…欣喜之余,他的眼眸又微微的眯起,因为…许攸的话中,并没有提到那两箱子打点用的金银珠宝。
该不会是他…
“子远?可还有什么要说的?”袁绍提醒一句…
“该说的都说完了…”许攸依旧绝口不提那金银珠宝。“此番本初力挽狂澜,回去后,袁太傅、袁司空必定会大喜过望…从今往后,本初再也不用受那袁公路的脸色!”
“是啊…父亲与叔父的确会大喜过望。”袁绍重复了一番。
只不过,语气中带着几许不易察觉的冷然。
许攸许子远,贪财好利…
这人…不能重用!
当然,如今大事当前,袁绍也犯不上去提这些,他当即抬手倚靠在车窗前,眼眸眯起望着解良县…
如今解良县的天,亮是亮了!
可大汉的乌云却并未完全散尽。
柳羽啊柳羽,你来此是为了救关长生。
那么…现在,关长生越狱在前,背上这一千多条人命在后,他的罪名,你还能洗的清么?
呵呵…
袁绍嘴角勾起,意味深长的笑出声来。
叔父与父亲不想让道人入朝堂。
偏偏,这位道人柳弟的性子,袁绍最清楚不过了,他要是决定要做一件事儿,那无论多难,无论是大山火海也一定会做到底。
他既会救关长生一次,那就会救他第二次。
偏偏,如今的关长生,可烫手的很!
与他捆绑在一条船上?柳弟啊,你还如何入朝堂?
…
…
——六具尸体。
无数农人围拢在这边,已经有人去报官。
看到这一幕时,徐晃呆住了,而更让他惊诧到无法呼吸的,是马车上留下的那行血字——杀人者,关长生是也!
关长生这是疯了么?
可还不等徐晃从惊诧中醒转,第七具尸体出现了,而恰恰这一具尸体是他的同乡,在解良县担任狱吏的——徐押狱。
徐晃的嘴角都在不断的颤抖,很快…这一抹颤抖传遍全身,徐押狱他…他死了?
从尸体看,他与其他六具尸体截然不同,是被弩箭一箭穿堂而死。
可…
那鲜红的“杀人者,关长生是也”的大字跃然眼前,任凭谁也会把他的死与关长生联系在一起。
“是关长生杀得你么?”
站在徐押狱的尸体前,徐晃咬着牙…
昨日还好端端活在眼前的同乡、挚友,今天就只剩下一具尸体。
“啊…”
“啊啊…啊……………”
徐晃仰天长啸,他翻身上马,像是一只无头苍蝇般,也不知道前路在哪,就这么胡乱的冲过去。
他的眼角满是泪水。
是…
——是他连累的同乡么?
——同乡的死是关长生所为么?
——关长生他…他为何要越狱?他…如今的他又在哪?
来自灵魂的疑问,不断的涌在脑门。
这一刻的徐晃几乎崩溃,几乎崩溃到根本就无法平静下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