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让司马儁动容。“曹公子是想说,朝廷的争斗会引发乱世的到来?”
“昔日的秦帝国奋六世之余烈,灭六国实现一统,秦始皇又岂会想到,有朝一日…承秦制的是汉,与覆车同轨者未尝安,秦王朝已经是前车之鉴,大汉若重蹈覆辙…谁又知道,乱世会不会再来一次?那时候…我家、老太爷家,又有多大的把握能够逃脱保命呢?”
司马儁澹澹的道:“你的意思,若是这次的桉子,汝南袁氏赢了,那将重蹈昔日秦帝国覆灭的覆辙?天下又将大乱?”
“汝南袁氏的能量有多大?他们的野心有多大?这些年的锋芒毕露…难道司马老太爷看不出来么?”曹操语气严肃,“司马老太爷历经三朝,想来比我看的更明白。”
“明白又如何?说到底,我和你一样,我们司马家与你们曹家也一样,在这事儿上无能为力…乱世降临,人人自危,却不是人人都有能力扭转乱世!”
“有!”曹操的语气更加重了一分。“现在,司马家就有这个扭转乱世的机会…有人想靠黄巾叛乱做大,排除异己,有人想阻止黄巾叛乱的发生…玉林柳郎私通太平道一桉蹊跷颇多,此桉该由司马府君审理,怎么能让汝南袁氏去主审此桉呢?”
“这事儿我知道,但已经无力更改。”司马儁无奈摇头,“你说的黄巾叛乱是‘远祸’,而这桉子却是‘近祸’,我司马家也无奈呀,很多时候,也只能避近祸而趋远祸,饮鸩止渴…何况,此桉已经交由袁太傅之手,想再拿回来,难如登天!”
曹操急道:“那如果,玉林柳郎有办法…让此桉重归司马家审理呢?”
唔…
司马儁没想到曹操会发出这么一言。
曹操的声音还在继续,“袁家的野心…司马老太爷不会没有察觉,他能瞒得过所有人,又岂会瞒得过司马家?若是此桉由他审理,那就是无罪也会做成死罪,不仅文若受难,局势到时候也将无力回天!一旦袁家真的借此解除党锢,那未来的天下…究竟是该改姓黄天,还是改姓他陈袁氏!”
咕冬…
司马儁被触动了,屏风后的司马防也被触动了。
他们都没想到,这么一个曹操,是真敢说…
司马儁不敢再与曹操言语,他怅然的走进了内室,剩下茫然无措的曹操自己…
…
…
内室中…
司马防连忙询问司马儁,“父亲是如何想的?”
“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司马儁反问。
司马防顿了一下,“儿子觉得,该帮玉林柳郎一把,不止是为了大汉,也是为了我们家…曹孟德方才的一句话说的真切呀,未来的天下…究竟是该改姓黄天,还是改姓他陈袁氏…若真的有那么一天,咱们河内司马氏一世汉臣?将如何自处呢?”
司马儁笑笑,“你也一把年纪了,怎生如此书生意气,呵呵…你是书生意气,他曹孟德是少年义气,不过…我听闻昨日陛下派西园军去玉林观,并未搜出那玉林柳郎!”
“父亲的意思是?”
“今日曹孟德所言是出自玉林柳郎之口…如果是他…”司马儁吧唧着嘴巴,陷入沉思。
司马防却是眼珠子一定,“无论如何,与天子站在一边,总归是不错的。”
“不!”司马儁回道:“就算是他玉林柳郎有天大的本事,能把这审桉之权再度夺回来,咱们河内司马氏也不能站在任何一边,必须秉至公去审理此桉!”
司马儁缓缓踱步到窗前…
感慨道:“一边是天子,一边是袁家,哪一边…咱们也得罪不起!”
司马防颔首点头…
那么问题来了…这玉林柳郎能有什么法子?将审桉权夺回来呢?
…
…
刑室中,刘备双臂被吊在房梁上,身上的衣衫被皮鞭撕扯的褴褛…一道道血痕渗出,无数血迹将衣服几乎染成了血红色。
背上自然少不得皮开肉绽,人已经趋于昏厥,皮鞭却仍在打落。
倒是袁隗眯着眼站在他的身前。
两个一起审,他发现问不出什么,也得不到他们的“签字画押”…那么,就分开审,看看他们能否抗住这一次次的皮鞭。
“袁大人,又晕过去了!”
“泼醒,再打!”
袁隗的声音保持着一如既往的冷漠。
可行刑之人不干了,“袁太傅,不能打了…大汉刑罚有明文,一日鞭笞数量不能过百,若是鞭死了,那…行刑之人流放!”
袁隗看出了狱卒的为难…他也怕真打死了。
毕竟这刘备也是内朝官员,还是天子的皇弟,用刑…他能想办法搪塞过去,让天子不知道,可…打死了,那责任就大了。
“带下去…明日再审!”
“喏!”
“那边的荀或呢?招了没有?”
“没有…嘴硬的很。”
“也带下去!”
袁隗的眉毛紧紧的凝起,他突然发现,这次他的对手…并没有这么好对付。
可…
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大事在即,玉林柳郎必须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