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琴鸢心想着他去一趟光拂寺也好,“无诤大师的咳血之症一直不见好转,我备一些药材,你一并带上,也替我多劝上几句。青阳年节时提过,若再这样下去,恐难过冬至。”
“我劝得动?”江道远觉得今日他的脑门上只差刻上「无奈」二字了,“我要是劝得动,还能是今天这副局面?”
萧琴鸢:“……”
“每次我正要说什么,你爷爷就开始对我吹胡子瞪眼,深怕我提了什么事,会加重他的病情。罢了罢了,早膳后我就出发,咱们去偏厅吧。”江道远起身,率先出了房门。
萧琴鸢的爷爷萧老先生住在距离紫阳镇一日脚程的光拂寺,一来佛门清净适合养老,二来可随时医治无诤大师。
无诤大师是玉函精舍的一块金字招牌,每回拿出来展示售卖的,不论篆刻或是玉器,好料子配上好手艺,都能引得各位藏家趋之若鹜。无诤大师也很讲究,不露面,不接预定,他只是喜爱极了雕刻,作品数量都是随缘的,每年只出几件满意之作。
他早年擅长吉祥如意花纹图腾,中期比较偏向花鸟虫鱼之类的活物,如今已年过六十,可能是住在寺庙里,皆以佛教的各种人物或建筑装饰为主要方向。
江道远抬头望天,伏天即将过去,江家已近多事之秋。
莫不是真要有谁走至生命尽头,了却余生了,剩下的人才能好好过日子?他学不来文人心思,这纷纷扰扰的,只教他怀念当年战场,不论何等苦战,总归一匹战马,一杆长枪,刀斧挟身又有何惧。
人,终究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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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日,江家人都喜欢在偏厅用早膳。这里四面透风,离庭院又近,是江家所有屋子里最凉爽的。江伯提了桶井水将偏厅四周浇了个透,江家热闹的一天,从此开始。
这不,赶着夜里回来的江小公子打着哈切,已经走过来了,“江伯早啊。”
江伯正要招呼,却见小单公子从远处几个身形变换,转眼来到江希泽的身后,一记掌风,就这么严严实实地落在了他的后背上,“江希泽,你也早啊。”
“咳咳!”江希泽会武,却很一般。当街打架是没问题的,但面对单渝这样内力深厚的高手,仅拍了记后背,就能岔了气,“单渝哥,下手轻点儿!这是深怕我不知道你武功盖世?”
“我随便拍了拍,你至于么。”单渝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都说平日里让你少看点医书,多练练武功,医生也是需要强身健体的。”
江希泽才不听他胡说,“你就欺负我吧,这江宅你也就能欺负我了。我受着,我不跟你计较,反正你也住不了几天。”
“哪里是欺负你,这是喜欢你才逗着你玩儿呢!”单渝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年纪在我家乡就是个小屁孩儿,我是独子,懂不懂。”
“什么小屁孩儿,单渝哥,我若不是看在二哥和青阳小叔的面子上,老早拿你试药了。”江希泽可不喜欢别人叫他小屁孩儿。
当年青阳小叔离开江宅出去游历,他娘说他还是小孩子,青阳小叔也嫌他是拖油瓶,任由他怎么卖乖,怎么求情,怎么讨好,都不让他跟着一起去。
说话间,江希遥也走了过来,“三弟要拿单渝试药?”
江希泽嘴角一抖,连忙澄清,“二哥,我说笑呢,我哪里敢得罪单渝哥,且不说他是我辛苦折腾才救回来的人,就论他这两年在潮声揽月阁里的地位,我也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