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失控过那一次,带来的后果却让他心里布满了痛楚,他没有想到代价是让陆玉均和他从此陌路。
“你说得对。”宗铎终于能说出话,语调有些干,“但事情不是没有转机。”
“转机?”陆玉均用酒杯抵着额头讽刺地笑出了声,“和皇帝商量了的事情,会有转机?”
宗铎怔怔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陆玉均怎么会知道这件事是他和皇帝一起商定的。
陆玉均一哂,深深吸气转动了手里的酒杯,“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掺合进朝堂之事吗?”
未待宗铎回应,陆玉均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因为只要我想知道,就什么都推得出来。”
他仰起头,一把扔掉了酒盅,“威远候府和国舅联姻这么大的事,不经过皇帝同意可能成功吗?”
酒盅碎裂的声音让宗铎的眼睑敛了一瞬,听着陆玉均的话,“而经过了皇帝准允的事情,是那么容易推翻的吗?”
陆玉均的胸口传来阵阵隐痛,是之前的伤口,在剧烈的情绪起伏下开始猖狂地昭示自己的存在。尖锐的痛楚让陆玉均突然觉得无趣。
为何还要和宗铎在这纠缠这种事?成亲的时间已经定下了,事情以后的走向几乎是肯定的,他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心中最黑暗的地方裂开了悚然的笑容,阴森森地诉说着他的阴暗:“因为你在难过,所以一定要让别人也不好过。”
脑海中传来疯狂的笑声,一声声全是让他把别人也拉下悬崖、让别人必须承受他的报复!
此时的陆玉均对这种声音没有反抗,他也不想反抗。
他从来都不是善男信女,人若犯我,难道还要以德报怨?
那何以报德?
宗铎上前一步,伸出手,迟疑着想放上他的肩膀。
陡然一旁传来带着凶意的嘶嘶声,宗铎的手猛然一缩,就看见白貂速度极快地奔了过来,落在陆玉均的肩上,对着宗铎龇牙吼叫。
突然被这个小家伙打乱了僵硬的氛围,宗铎怔了一下,陆玉均则是抬起头,把白貂抱在了怀里。他伸手轻抚着白貂的脊背,让小家伙从张牙舞爪的样子平复下来。
白貂警惕地盯了宗铎一眼,小眼睛里全是狠意,似乎宗铎再敢做什么就会立刻扑上去。
宗铎若是会在意一只白貂的威胁,就不是那个威远侯世子了。他依然伸出手,搭在了陆玉均的肩上。
毛都乍起来、准备一跃而起的白貂被陆玉均死死按住,抚摸它脊背的手用了轻微却不容反抗的力道,让它老实地呆在他腿上。
见陆玉均没有拒绝,宗铎更进一步,从陆玉均的背后环住了他,轻声道:“相信我。”
陆玉均紧紧闭着眼睛,好不容易才忍下了涌上来的酸意,张开嘴依然是冷笑,“我相信,相信你一定能除掉国舅,齐王也一样会败给你们。”
他有什么可不相信的呢?
宗铎的手收紧,此时他觉得无论自己说些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与之相对的是自己做下来的事实,那才是让陆玉均铭刻在心的铁证。可他不想放开手,他只觉得如果这一次放开了,很可能就不会再有再次抱住的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