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迎面相遇,冯一博想要回避也已经来不及。
索性他就尴尬一笑,作关切状问道:
“可儿妹妹这是怎么了?”
刚刚屋里哭的,自然就是秦可卿。
连妆都有点点花了,却依旧楚楚动人。
“冯家哥哥?”
秦可卿显然没料到冯一博进来的这么快,顿时吃惊一呼。
随后又连忙低下头,不敢看他。
也没回答问题,就这么被瑞珠搀着,急匆匆的去了厢房。
冯一博目送她进屋,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进了正屋,和秦业寒暄起来。
“一博快过来坐,什么时候回都中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秦业像是没事人一样,笑容满面的招呼着。
“见过伯父!”
冯一博上前施礼,回道:
“我昨儿个刚从江南回来,带了些土产和海外的稀罕物,就想着先给伯父送来些。”
秦业闻言笑意更浓,频频点头道:“一博有心了!”
冯一博屁股都没坐热,就又道:
“今天来的冒昧,也没提前说一声,就不多打扰了。”
毕竟一看就知道人家家里有事,他自然不会久留。
秦业也明白这是要避讳自己的家事,因此只稍试探着挽留,道:
“要不,用了饭再走吧?”
“不了不了!这次回来林家叔父也在我府上,他大病初愈,我这个主人离久了不大好。”
冯一博直接抬出林如海做借口,起身道:
“今日就是急着给伯父送些东西过来,改日有空咱们再叙!”
随便寒暄几句,就匆匆告辞。
可他刚从角门出来正要上车,就有一个身影追了过来,
那人声音急切道:
“大爷!”
声音嘶哑的喊了一声,又连忙压低声音,到了冯一博身侧。
用只有两人能勉强听清的声音,带着明显压抑着激动的情绪,道:
“大爷,求您救救我家奶奶吧!”
眼见那人都要当街跪下,冯一博无奈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上车吧!”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可卿的贴身丫鬟瑞珠。
冯一博刚刚在门口听了一耳朵,知道可儿遇到了疑难。
可毕竟都已经嫁人,他一个外人自然不好多问。
甚至按照常礼,他还有意避开。
可此时瑞珠来找他求救,甚至都到了救命的份上。
冯一博还是没忍心直接拒绝。
两人上了车,来到一个偏僻处。
让下人远着些,帮他们放哨。
冯一博又东张西望的确认无人打扰,才回到车上,问道:
“说吧,你家奶奶怎么了?想让我帮什么忙?”
他前世对红楼梦并无研究,只有大致印象。
金陵十二钗,他都只知道十一个。
对于十二钗之首的钗黛二人,都不甚了了。
对秦可卿的事更只一知半解。
不然也不会连秦家父子的名字都不知道。
如今听瑞珠说救救秦可卿。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秦可卿好像年纪轻轻的就死了。
至于如何死的,众说纷纭。
冯一博自然不知。
瑞珠整理了一下情绪,一脸悲愤的道:
“唉!此事说来话长……”
冯一博立刻打断:“那就长话短说!”
“噢……”
刚酝酿的情绪被打断,瑞珠只能干巴巴的讲述起来。
“我家奶奶本以为嫁入宁府,是三生有幸的大好事。”
和宁国贾府比起来,秦家虽也是仕宦人家,却也只能算小门小户罢了。
说是三生有幸,有些过了。
但肯定是高嫁了。
冯一博闻言微微点头,就听瑞珠的话题忽然变得刺激。
“可没想到新婚之夜,奶奶就被冷落一夜。”
这是不行,还是不好这口?
冯一博有些皱眉,不太想听这种隐私。
“后来才知晓,蓉大爷从小和老爷高乐,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原来是不行啊?
“虽然总是口花花,却也只能和蔷大爷一起高乐,整日同吃同住,很少理会我家奶奶。”
这是又不行,也不好这口?
“若只如此也就罢了,我家奶奶只安心做个高门贵妇,倒也能熬。”
这倒真是熬了。
冯一博点点头,表示理解。
“可那蓉大爷和蔷大爷感情极好,有一日蓉大爷竟和我家奶奶说,想让蔷大爷代他洞房,为宁国贾家延嗣香火!”
她爱你,你爱他,你还让你的她和你的她在一起生娃?
这不是西八那边双花店吗?
这一出狗血大戏,听得冯一博大开眼界。
不由暗叹:不管哪里的贵圈,都好会玩啊!
“我家奶奶自从嫁入宁府,每日谨小慎微,生怕有半点差错,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侮辱?”
冯一博听到这里,眉头舒展,
觉得自己明白了瑞珠的来意,道: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帮忙,处置贾蔷?”
贾蔷虽也是宁府正派玄孙,在他面前却算不得什么。
可让冯一博没想到的是,瑞珠却大摇其头。
“不是不是!大爷听我说完!”
瑞珠又继续道:
“我家奶奶当时严词拒绝了,可她心事太重,因为这事还大病了一场。”
冯一博想到去年,当时秦可卿好像说回家养病。
难道就是那时候?
“后来老爷、太太来问,奶奶不说话,只是哭。”
这话确实没法说。
别说是公公婆婆,就算是自己父母也不好开口。
“最后还是蓉大爷被老爷打了一顿,才自己说了实话,却也因此传出我家奶奶养小叔子的传闻。”
宁府人多嘴杂,想必挨打时候看热闹的不在少数。
结果审问出来,就成了可卿身上的谣言。
“所以蔷大爷去年就被老爷赶出了宁府,自己立门户过活去了。”
听到这里,冯一博不明白了。
这事虽不完满,但也算解决了。
那瑞珠找自己是什么意思呢?
他皱眉道:“那你今天来找我是……”
“原本这事已经过去,奶奶又感受到老爷、太太的爱护,就连病也是大好了。”
瑞珠说起“爱护”,神色有些古怪。
“可是前日,宁府在天香楼宴客,奶奶中途更衣,老爷却闯了进来。”
大户人家宴客,更衣八成指的就是去卫生间。
因为被茅房的腌臜熏了一下,就要换一套衣服。
免得失了礼数。
“老爷当时满眼酒意,手里拿着奶奶不知何时掉落的簪子,就这么大咧咧的进来了。”
“当时奶奶只穿着里衣,我连忙给奶奶批了大氅,匆匆就往外走。”
当时瑞珠就在里面,伺候可卿更衣。
此时想起,还觉不可思议。
“外面还有丫鬟婆子伺候着,都看见奶奶衣衫不整。”
“可老爷还手持簪子追了出来,非说要给奶奶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