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博下朝的时候,走的很慢。
不是因为别的,只是怕走路快了。
会有些飘!
可能满朝文武都会认为,他是因为立下大功,加官进爵之事。
所以,即使控制不住嘴角上翘,也要压着步伐。
都是在拼命掩藏心中喜悦。
却不知,冯一博确实喜悦。
但这喜悦却不是加官进爵那么简单。
之所以感觉要飘,那是因为浑身轻快的缘故!
来到这个世界,近二十年。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卷,立志改变自己的命运。
正所谓:读书破万“卷”。
通过努力读书,他终于做了一个卷王。
可之后却发现,即使中了探花,上面还是有无数权贵。
随随便便就能轻易压制他。
好在,他有李守中这样德高望重的恩师。
又因婚约与薛家这样的皇商结亲,和贾府这样的高门交好。
但说来说去,终究不如自己也成为权贵!
可能有人会觉得。
只要科举中了进士,就是权贵。
然而,那只是初步跨越了阶级。
只能算个士人。
还是“士人”的中间一层,甚至中下层的罢了。
权贵权贵,除了要身居要职,有权之外。
最好再沾点贵。
在大魏,什么是贵?
自然就是勋爵!
现在,冯一博才成了真正的权贵。
勋位虽然只是入门,但也不容小觑!
从此,他才有了和贾家走动的资格。
之前虽然走动从未停过,但那在外人看来,大半是在攀附。
身份不对等的走动,就叫高攀。
当然,上轻车都尉和贾家的国公门第相比。
还差的很远。
但,至少是有了这个资格。
而不是像贾雨村那样。
即使成了兵部侍郎,也要继续攀附在贾家这棵大树上。
任由贾政召之即来。
何况在不为人知处,冯一博的马甲还顶着最高级的爵位之一。
不仅世袭罔替,还是有封地的郡王!
东海一郡两州,都是他的私人领地。
受大魏保护那种。
若说贵,这才是真的贵。
国公府也比不上。
在大部分世人看来,也管这叫:
大义。
也就是说,谁想颠覆他在东海郡的统治,至少要掂量一下大魏的实力。
总之,方方面面来看,冯一博身上的桎梏,都越发少了。
若不压一压,真要快飘起来了。
毕竟他想做什么事,都有了底气。
哪天行差踏错,甚至是任意妄为。
也都有了退路。
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亮明身份。
去做个海王!
额……是东海郡王。
初掌远超世人的权柄,自鸣得意一阵,算是人之常情。
但也只能这样。
冯一博知道,自己还不能真的就肆意了去。
那可不符合自己的初衷。
所以,这才是他一定要压一压的原因所在。
不仅仅是欣喜,更多的是克制。
“见过小宗伯!”
杨明新见他慢悠悠的,上前以开玩笑的口吻说着。
其中隐约含有一丝酸意。
当然,这丝酸并非恶意,只是人之常情。
比羡慕多一分酸涩,比嫉妒少一分恨意。
非要给个定义,可能就是朋友间的正向攀比。
冯一博闻言,想露出一丝苦笑。
笑却有了,可怎么也苦不出来。
最后只能勉强拉平嘴角的弧度,摆手道:
“新民兄莫要如此,咱们兄弟好好说话。”
小宗伯说的就是礼部侍郎。
这样的称呼,都是崇古叫法,被用来当作雅称。
类似的还有很多,比如:
兵部侍郎被称为小司马。
工部侍郎被称为小司空。
刑部侍郎被称为小司寇。
等等。
满朝文武大多还在震惊于冯一博加勋之事。
显然忘了,礼部右侍郎才是他的实职!
二十岁的侍郎!
还是六部之首的礼部!
这搞不好,三十岁之前,都要有入阁的机会了吧?
杨明新的酸意就是从此而出。
当然,内阁也不是简单熬资历就能进去的。
一般都是各党的党魁。
或是德高望重,有着多年从政经验的老臣。
才可能有机会被推选入阁。
就如张松越,本是皇帝老师,十足的德高望重
后来又成为新党的党魁。
自然而然的,就成了内阁首辅的不二人选。
李守中其实并非新旧党人,又和勋贵有些牵扯。
不过,他在国子监多年,积累的声望极高。
说是德高望重,丝毫不为过。
再加上,他被晾在那里十载,却从未动用半点关系。
足可见其人品之端,绝非趋炎附势之人。
所以景顺帝得到他站队的奏本,很是欣喜的将他当做阁臣后备启用。
毕竟内阁之中,也要平衡各方势力。
不可能让任何一方独揽大权。
要不然,他这个皇帝就有被架空的可能。
听到冯一博好似求饶的话,一起过来的刘正立刻接口:
“冯都尉说的是,新民兄你还不快快认错?”
大魏带都尉的勋位,一共有四个。
最低起,是从四品骑都尉。
之后是正四品上骑都尉,从三品轻车都尉。
而冯一博这个,正三品上轻车都尉,正是其中品阶最高的那个。
也只有上轻车都尉,才能被尊称为都尉。
其余的,都要叫全称。
这就是官场里的规矩。
所以刘正虽然和杨明新的叫法不同,但同样没错。
而且一般来说,身兼数职,或者像这样有官又有勋爵的。
一定是优先称呼品阶高的那个职务或者勋爵。
若品阶相同,则优先称呼勋爵。
这都是一些官场的潜规则。
杨明新闻言,立刻会意,故作慌乱的一礼,口中道:
“下官无意冒犯,还请冯都尉宽宥则个!”
冯一博自然知道,这俩人就是故意逗弄自己。
只能故作无奈的叹了口气,道:
“好啦!状元楼,去不去?”
这话一出,杨明新立刻收起惶恐的模样,大咧咧的道:
“早说啊!走吧!”
刘正也是一振衣袖,大步当先,口中还道:
“就是,白白耽搁时间!”
这边冯一博只能托李守中,将告身和诰券带回家。
自己在部里换了便服,就跟着两人一起去了状元楼。
显然,两人不会轻易放过他。
冯一博已经做好了不醉不归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