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一博一看,原来是开国勋贵的一员。
他显然是想顺势把白家锦这颗新晋勋贵在兵部的钉子,给挖出去。
可惜,这事想都不用想。
不少新晋勋贵见状,都嗤之以鼻。
甚至都懒得搭理。
景顺帝和内阁的平衡之术,岂是随便一句话能动摇的?
见无人搭理,那人又自己讪讪的退了回去。
随后又有一人出列,拱手道:
“启奏圣上,不如让都中侯缺的原工部侍郎赵新吉,补上礼部的位置。”
这人还是开国勋贵的成员之一。
显然,开国勋贵们默认了冯一博不适合礼部这件事。
毕竟,他一直游离在开国勋贵和新晋勋贵之外。
虽然亲近贾家,却不选择站队。
那他们自然不用客气。
这个时候借机达到自己的目的,也不算什么。
没有落井下石都算他们客气。
“东海郡归附之时,东海郡王明确表示过,东海郡投献是被冯都尉所感。”
这次说话的不是新旧勋贵的人。
也不是礼部的人,不是李守中的门下。
而是一个让人预料之外的人。
大理寺右寺丞,刘正!
他一张口,一直老神在在的张松越就微微皱眉。
因为刘正是他的得意门生!
此时说的话,很大程度上会被当做他的态度。
“东海郡王在献土归附的国书上,直接名言,现阶段只信任冯都尉一人!”
刘正一脸正气,心中却紧张不已。
他虽自问是一心为国,但很难不让人误会。
不仅是误会张松越的态度,还有他和冯一博的关系。
两人是同年的事,太多人知晓。
“若是其他人想要绕过冯都尉,不管是谁,东海郡都是不会认的。”
刘正此时看向最开始弹劾的那位御史,问道:
“就算把礼部右侍郎的职位给你,你能保证东海郡不会受到影响吗?”
他长期跟在张松越身边,帮忙整理文书奏折。
很多人不知道的内幕,他大多清晰的了解。
所以,他并非只是为冯一博这位好友出声。
很大程度上,也是真的为了大魏着想。
“东海郡既已归附,就该听从朝廷指派!”
那御史不知详情,闻言不屑,又道:
“若因怕他们不听话,就动不得冯都尉,那这东海郡投的是大魏,还是他冯都尉?”
这样的诛心之言,让景顺帝的眼皮一跳。
原本东海国归附就好,融合肯定要有个过程。
在景顺帝和内阁眼里,冯一博就是个过渡的工具人。
但刘正说的没错,现在这个工具人还不能动。
不然难保会有什么不可预料的后果。
景顺帝还在沉思,刘正已经接口。
他继续道道:
“东海郡虽已献土归附,但依旧是东海郡王的封地,又是羁縻州。”
很多别人一知半解的事,在他眼里都是清晰可见。
所以刘正才自认,这时只有他适合出来点明真相。
和李守中不好出声一样,总不能让张松越来说。
“所以,他们每年只要缴纳足额税赋,其余大魏一概不问。”
这就是信息差。
很多人并不清楚具体条款,只以为东海郡已经是大魏的地盘。
即使是羁縻状态,也要服大魏教化。
“现在东海郡归附不久,还未稳妥,若是因为冯都尉被调走,而导致东海郡动荡,你吃罪得起码?”
那御史闻言已经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继续道:
“我只知道礼部不该有不合礼制之官,风闻奏事也是我的职责,其余自有圣上和内阁诸公做主。”
这个锅,就这么甩给了景顺帝和张松越。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为难。
正如御史所言,礼法是大魏的国之根本。
若是提起就算了,但既然拿到明面上,无论如何也得有个说法。
太极殿中,沉默半晌。
最后还是景顺帝出声,问道:
“予记得,冯爱卿已经成亲,娶的是薛氏女对吧?”
冯一博正在思考如何解决,听到景顺帝点名,连忙出列,应道:
“正是!”
景顺帝又道:“另一家是哪家,可也是世家名宦中人?”
林如海自然也在,闻言出列道:
“冯家大房,定亲的是臣女!”
“原来是林爱卿家……”
看到是林如海,景顺帝还是犹豫了一下。
因为林如海还涉及一些秘事,他之后还要重用。
但事到如今,景顺帝还是不得不说出他的主意,道:
“若是让冯都尉继续在礼部为官,予下旨将这一门亲事退了,再为林氏女另寻金龟……”
说道此处,不由顿了顿。
似乎也觉得这事有些强人所难。
但礼法大于天,而东海郡他亦想要。
鱼和熊掌想要兼得,那就只能委屈两家了。
想到这里,他还是继续道:
“可为忠顺亲王侧妃!”
这就是他想到的办法,来周全两家。
原本只是想,给冯渊的另一房赐婚一个有头有脸的人家。
但如今却发现那是林如海家。
想到将来的事,景顺帝必然给林如海留足体面。
以免留下太大的芥蒂。
想来想去,也就只能拿亲弟弟做筏子了。
毕竟,他若将林氏女抬举进宫,就难免有些夺臣之妻的物议。
到时候,史书上可不好看!
“冯都尉可愿意?林家可愿意?”
他以为自己给足了体面,冯林两家自当谢恩。
可林如海闻言,便上前几步,郑重道:
“臣林海……不愿!”
“臣愿去职礼部右侍郎之位!”
林如海还要继续说,冯一博却口中高呼,打断了他的话!
冯一博不想林如海被自己牵连,自然要把事情都揽过来。
当即,他也到了丹陛之前,和林如海并肩而立。
他朝景顺帝深深一礼,道:
“臣只要能为大魏做事,哪怕圣上让臣做个小吏,冯渊亦要肝脑涂地,以报圣上隆恩!”
随后,话锋一转,又继续道:
“但,臣和薛、林两家的婚事,虽因圣上隆恩,但已然走了三书六礼,就算此时圣上收回成命,也恕臣不能遵从!”
说道此处,冯一博将头抬起,不卑不亢的道:
“前者为国事,臣当以身报国,自然无怨无悔!”
“后者为家事,亦当守信重诺,绝无改易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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