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琪亚娜。”
对于空之律者所说的那些，姬子有些歉意。
作为师长，她想要将自己所传承的意志传承下去，但自己的所作所为却无疑是为琪亚娜带来了痛苦。
但她对此却并不后悔，因为无量塔姬子的学生，绝不应是那般窝囊的模样。
“我从来没有那么想，姬子老师。”琪亚娜微微摇头。
那些痛苦虽然并非亲身经历，却也感同身受。
这或许的确令人难以忍耐，但如果就如空之律者所说的，自己真的一死了之了。
那么她人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不就都白费了么？
这或许的确是一份沉重的负担，但琪亚娜不想就那样放弃。
“一死了之啊，你还做过这样窝囊的事么？”
新生娜撇了撇嘴，“这可不太行啊。要是死了的话，可就什么都结束了。”
“就算真的有什么困难，也应该竭尽全力的去跨越它才行。”
她举起拳头，态度坚定。
“是啊，的确很窝囊呢…”
琪亚娜露出了笑容，“我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的。”
视角回到影像，托着鲜红宝石的空之律者轻轻抚摸着那颗危险的核心，神态轻快的开口：
“疾疫宝石，真是令人怀念的触感。”
“西琳原本有六颗宝石，现在只剩下了一半。不过没关系，我会把它们全都夺回来。”
“我会阻止你。”
“你做不到。”
空之律者嗤笑一声，而后露出了充满恶意的笑容
“我来告诉你一件事吧。”
“还记得刚才看到的，那个被我杀掉的冲锋队队长吗？”
“？”
琪亚娜的脸上产生疑惑，她对此自然是浑然不觉，可空之律者会提到对方显然是存在什么问题。
这份疑惑却是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她的名字叫拉格纳，天命的女武神教官——也是无量塔姬子的「老师」。”
“什么…”
对方所给出的答案让琪亚娜面容一滞，惊呼出声，与之相同的还有咬着嘴唇与之息息相关的姬子，以及丽塔和幽兰黛尔。
很满意这样反应的空之律者微笑着，继续道：
“你害死了她，毁掉了整个冲锋队，只有侥幸缺席的姬子活了下来。”
“她也失去了容身之所，失去了老师与同伴，流离失所，不得不离开总部，去了遥远的极东。”
“但在那里，她又遇到了你。”
“我们没有这样的记忆，你不可能知道这些。”
情绪有些不稳的琪亚娜梗着脖子直面空之律者，一语便指出了对方言语中的漏洞。
她们两人是一体的，对于过去的记忆也都是共同的，只是角度不同，所以不可能存在自己不知道而对方知道的情况。
由此琪亚娜断定这种事不是对方瞎编的，就是在忽悠自己。
但，这却还真不是
面对这份质疑的空之律者托起手中的疾疫宝石，轻笑着道：
“但是它知道。”
“她的迷茫、痛苦、挣扎，在她生命的最后如走马灯般闪现，被疾疫宝石巨细靡遗地铭记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啊，她的命运完完全全被你玩弄着！你改变了她的人生，又为她带去了死亡，真是一场闹剧。”
白发金眼的少女猖狂的哈哈大笑着，那份肆意的笑容之中尽是讽刺，她不吝冷意的讥笑道：
”无量塔姬子，她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你心目中的英雄，理想的殉道者，她燃尽了自己，把所谓的「希望」施加于你…”
“却让你变成了一句为赎罪而正的行尸走肉。”
答题空间
“姬子老师…我…”
虽然很多未来都已经改变了，但也有一些是没来的及改变的。
确确实实杀掉了拉格纳的琪亚娜在知道了这件事后，有些内疚。
“没关系的。”
姬子揉了揉琪亚娜的脑袋。
“那并非出自你所愿不是吗？”
“拉格纳老师她…是一名女武神。”
“我和你说过吧？战死在与崩坏的战场的，这对于一名女武神来说，是最荣誉的归宿。”
“我们每个人都做好了这样的准备，拉格纳老师是这样，我亦是如此。”
“所以我才不喜欢你们这些女武神啊。”特斯拉撇了撇嘴。
她最讨厌这种悲情的戏码了，就跟曾经的南希一样讨厌！
承接理念的逆熵也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而特意将发展方向定位了能效比极差的机甲科技。
“你只是在憎恨她。”
面临反驳，空之律者一改面色，淡淡的道：
“不，琪亚娜。这半年里，我始终透过你的眼睛，看着你的一举一动，经历的一切——失去，离别，一次又一次失败。”
“你拼尽全力去救那些毫不相干的人，赌上了性命，疏远了朋友，到头来却还要被这些人害怕、疏离、指指点点。”
“他们从未接受你，只是畏惧你的力量。所以这些人联合起来排挤你，让你陷入自责与内疚，然后他们就能心安理得的接受你的保护。”
她缓缓的讲述着
“那些被你救下的人，仍会被接连不断的恶意击垮，甚至最终将自己的不幸归咎于你。”
“而那些把你捧为英雄的人，虚伪的表象下只想利用你，接近你，毁掉你。”
“还记得那个向你展露出善意的陌生人吗？盐湖基地的工作人员？”
“她也是傀儡的一员——就是她泄露了逆熵的情报，让律者两次都轻而易举地入侵了逆熵基地。”
空之律者直接透露出来一个关键信息，这个信息让看着的特斯拉顿时一阵惊怒。
“原来是那个家伙？！”
虽然支配律者解决了，但是那些人偶的宿体根本就没有全部找出来。
她们猜测过逆熵、天命的内部都有内鬼的存在，可耐不住对方实在够隐蔽，根本查不出来。
“回去之后需要观察一下这个人了。”乔伊斯叹了口气。
为了防止支配之律者搞一手阴的，保险起见还是得对这种人偶的宿体进行一番观察才行。
对于这个消息，影像中的琪亚娜却是没有过多的言语，她的表情极为平静，但那眼中的神情瞬间就让众人明白，这个女孩对此并不是一无所知。
“这就是无量塔姬子用生命换来的结果。”
“你永远救不了她们，因为他们不想被拯救。”
空之律者放声道：
“这座剧场里的所有人，都是如此。”
“这座剧场外的那个世界，也是如此，从未变过。”
“德丽莎、齐格飞、塞西莉亚，每个人都一样。”
“她们的善良被另一股恶念践踏，一生的努力在一夜间被摧毁，坚持的理想在他人的眼中毫无价值。”
“面对这样的世界，你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为世界上所有的美好而战」吗？”
她望着眼前的「容器」，淡淡的发出了灵魂的质问。
但琪亚娜的回答不曾改变，即便听了那么多，甚至很多东西根本没办法反驳，她还是神情坚定的喊出了
“我愿意相信。”
“哼，冠冕堂皇的伪善者。”
冷哼一声的空之律者有些不屑。
但对此，白发蓝的少女却是缓缓开口：
“我一直在做着各种人的梦。那些留在律者核心中的意识残响、记忆碎片，她们的人生、喜悲，我全部都能感受到。”
“每个人都有过痛苦的回忆，在艰难的处境中感受绝望的心情。可是在那之后，他们也会咬牙站起来，满身是伤的活下去。”
“善恶就像你和我，存在于每个人心中，是同一枚硬币的两面，无法分离的光与影。”
“你说的没错，世界是不美好。”
“所以，美好才是人们心中的渴望。”
在空之律者的沉默之中，她握紧了拳头，缓缓抬起。
“这就是我的理由。”
“正因为善恶并存，所以我才更要努力去创造能够超越悲剧的明天。”
平缓，却包含着惊人朝气的话语自少女的口中传出，她畅所欲言的将自己的想法道之言明。
“我相信，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机会，能把这个世界变得更加美好。心怀善意的人正是这样不断出现，一代代传承下去。”
“就算自己的结局算不上美丽，也是无愧于心，坦坦荡荡的一生。”
“在我身边，就曾有许多人这样做过。”
“…正是因为她、他们做出的选择，我才得以站在这里。”
“所以我愿意相信，相信她的理想，相信他们所守护的事物。”
“只要我还站在这里，她的燃烧、他们的燃烧，就会永远继续下去。”
屹立着的少女眼眸坚定。
看着这一幕恐怕无人能说她说的只是虚伪之言，那——毫无疑问是真实的，这个女孩确确实实是那么想着的。
这一点，即便空之律者也无法继续否定。
她只得开口提醒道：
“善，是一种需要相信的东西，而恶不需要。”
“对，但正因为如此：像是你，支配之律者，才都低估了信念的强大。”
琪亚娜的回答让空之律者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半响之后，她抬起头，露出了笑容，“看来这下很清楚了。”
“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能够相容的空间，也没有任何相互理解的可能。”
琪亚娜、空之律者，两个相同而又不同存在，作为「西琳」选择了不同的道路，同为「西琳」的二人在此刻异口同声的说出了相同的话语，其默契程度甚至让人有些怀疑她们是不是双胞胎。
“真难得，这或许是我们唯一能达成一致的话题。”
空之律者叹了一口气，眼神逐渐冰冷
“已经没有继续对话的必要了。你和我，只能留下一个。”
道之争已然结束了。
她们谁也不可能说服谁，唯有令接下来的决斗既分高下，亦绝生死。
“来吧，我不怕你。”
琪亚娜的无所畏惧在此刻也不再引起空之律者的嘲讽。
因为她确确实实的正视了这个一直以来被视作自己「容器」的女孩，亦是另一个「西琳」。
“哼，用尽你的全力，徒劳挣扎吧。”
“此刻正是——审判之时！”
在空之律者惯例式的招式之下，一场激烈的战斗一触即发。
但在战斗之前，琪亚娜所面对的却并非空之律者一人
与其同行的还有先前被击倒的贝纳勒斯。
因为这片刻的停歇，这头凶兽已然再度焕发活力，恢复到了一个极为难缠的状态。这一次，空之律者不会再划水了
二者合一绝对会令琪亚娜的处境变得岌岌可危
明白这一点而胜券在握的空之律者嘲讽了一句：
“真是遗憾，如果你刚才能干掉它，现在就能少对付一个敌人了。”
可让她发懵的是，贝纳勒斯却是并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待在那里，偶尔喷一两口鼻息，完全没有战斗的意愿，这让空之律者有些不解：
“怎么了，贝纳勒斯？为什么不攻击？”
“你还没明白吗？”
“什么？”
下意识发问的空之律者得到了琪亚娜低沉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