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中的鸭妈妈轻抚着有弧度的肚子,倾诉着作为一位母亲对于腹中孩子的爱,而在反击完米丝忒琳的攻势后,她便催促道: “好了...我们这就开始吧,米丝忒琳。无论如何,你没有否认自己的确能做到复原一切。” “再这么拖延下去,我说不定也要后悔啦。” “...后悔?” 米丝忒琳听到这个词有些奇怪。 以她的角度来看,无论如何眼前这个人都已经有了十足的觉悟,绝对和所谓的“后悔”没有关系,但此时,米丝忒琳却从这位无比决绝的母亲口中听到了这个词,这份矛盾让她在以为嗅到转机的同时,也用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对此,鸭妈妈坦率的带着些许无奈直言: “当然了,你以为我是已经走完一生。了无遗憾的老人家吗?” “我当然也有很多想做的事还没有做,很多想拥有的东西还没有拥有...” “一年四季都能采摘鲜花的苗圃...跨越半个地球去马丘比丘的旅行...钻石项链...每天都不重样的裙子...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呢。” 画面中那位明明前脚还视死如归的鸭妈妈,此刻尽情的向眼前明明相交甚短的朋友倾诉自己的欲求、梦想,只是最终,这些饱含不舍的话语,却都随着那轻抚腹部的动作而被抚平,转折。 “我才不是那种对世界心如死灰的人呢。我知晓它的美丽,也想要继续活下去。但是...” 她沉默了片刻,在些微的哽咽之中,催促着眼前的友人: “米丝忒琳,快一点吧。如果只是用一个后悔制造出另一个后悔,最终我们都会被「后悔」给杀死的。” “我只是像你一样...比起死亡,更加讨厌生不如死而已。” 鸭妈最终,以这样的一个借口,作为自己对于鸭鸭母爱的解释。 不,或者这并非借口。 毕竟从一个母亲的角度而言,若是为了活命便舍弃腹中儿女的生命,不论她人,至少对她而言——这真的比死还要痛苦啊。 “布洛妮娅,你有一个非常爱你的妈妈呢。” 不出所料的,爱莉希雅为这份母爱所触动,在微红眼圈之际,也出言赞叹那份属于人类的伟大情感。 即便不舍昨日,也依旧要迈向未来。 但与乐土之行结束的雷电芽衣不同的是,对于鸭妈妈来说,腹中的鸭鸭,便是她付诸的未来 “伟大的母爱。” 慢吞吞的,属于阿波尼亚的赞礼,简短而又直接。 作为一名修女,她以最符合这个职业的形式,赞颂着亚历山德拉所展现的人性之华。 这份祷告,亦是在为其祝愿。 而对于画面中的那位米丝忒琳来说,鸭妈妈此番说法,无异于以及之道还施彼身。 因为在遇到鸭妈妈之前,她也是沉浸在那样的痛苦中。 为了从矛盾的恶咒中解脱,她试图溺亡、试图吊死,试图自高处而坠落,但正如灰蛇所吐槽的那样,她明明没有呼吸器官,也不具备人类的那些弱点。 这些对于人类而言称之为自杀的行为,对米丝忒琳充其量只能说是自虐罢了。 或许也只有沉浸在这样的自我惩戒之中,作为救济理念结晶的她才能从自己不断伤害她人的痛苦中缓解些许。 但这终究也只是自欺欺人。 「米丝忒琳」,依旧生不如死。 只是,如今鸭妈妈这一击虽然很有道理,让羽兔难以否认,但她却不会就这么简单的认输。 开挂是吧?反弹是吧? 我就不行我堂堂「理型」还搞不定你区区一个西伯利亚村妇! 米丝忒琳带着不服气与不敢,发起了反冲锋: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你对我说过些什么吗?” “「只有活下去,才能迎来转机」。” “到头来,一句连你自己都不愿践行的「道理」,你却想用来说服别人?” 反弹并非是只有鸭妈妈可以使用的话。 既然她可以用米丝忒琳的话来反驳米丝忒琳,那米丝忒琳也不介意拿鸭妈妈的话去反击鸭妈妈。 反弹?谁不会啊!我反弹你的反弹! 不过米丝忒琳终究还是有些太单纯了,对于这种形似小孩子的任性举动,不久之后就将成为母亲的鸭妈妈对付孩子那可是相当有一手,直接露出无奈的笑容: “那是我「赠予」你还有这个孩子的道理,当然就没办法再收回来啦。” 一次性道理是吧!? 用一次就不能再用了? 鸭妈妈这个理由直接让不少人都有些窒息。 这个村妇竟然如此的健谈?! 米丝忒琳也没料到鸭妈妈能够如此的不讲武德,面对自己的反击居然起手直接把自己的反击扔进了限一中,最畜生的是居然还是双方仅限一,你用了我就不能用了。 于是米丝忒琳直接脑中冒起了很多小问号,疑似cpu超载。 “...米丝忒琳。” 这直到对方轻唤着她的名字,将才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再听我说一件,阿列克谢的事吧?” 鸭妈妈在不讲武德的耍完赖之后,直接不给米丝忒琳思考的时间,便扯起了家常压榨她的思考空间,主打一个乘胜追击,不留喘息的余地。 “在还没有结婚的时候,他曾经带我一起去公墓祭奠为国捐躯的士兵——无趣的男人,对吧?真搞不懂我后来是怎么爱上他的...” 谈着与丈夫美好的过往,画中的女人脸上带着无奈且幸福的笑容,她顿了顿: “不过,我要说的其实也不是这个啦。” “军人的公墓...你能想象吧?成千上万人就那样一起埋着,每人一块小小的标志,只共用一方巨大的纪念碑来书写铭文。” “「长眠此地,只因我们并未选择活下去。那会使孕育我们的土地蒙羞受侵。」” “「生命,诚然不可轻易失去。但年轻人无所顾虑——我们又恰好年轻。” 鸭妈妈回忆起了曾经所看到的那方纪念碑上铭刻的碑文,语调中带着几分深沉。 作为理性的米丝忒琳当然能够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人的生死,归根究底,往往不过是一时的冲动。 生命难以寻找自己的意义,正如那些被她剥夺了一切的生命。 但正因为如此,她也更加认为,轻言生命是一种暴殄天物的愚行。 尽管连番受挫,接连受到诸如锁血挂、作弊仅限一等诸多不讲武德的打击,但米丝忒琳小姐仍然没有放弃谋杀鸭鸭抢救鸭妈妈的机会,突出一个百折不挠。 她郑重的望着眼前的女性,平静的道: “亚历山德拉,或许这样说会提醒你一些事,让你更加责怪我。” “可是...你应该知道,自己能够活下来是一种怎样的奇迹。” “你的生命,它的分量非比寻常。” 米丝忒琳试图用鸭妈妈的生命价值,来说服其。生命是不等价的。 尽管世人常说着生命无价,但人与人之间终究还是分有三六九等。 就例如一个再普通不过的普通人,与一位皇帝相比,他们之间能够创造的价值,留下的痕迹,天差地别。 在米丝忒琳眼中,鸭妈妈生命的价值与之相较只会有过而无不及。 一个普通的生命,怎么能和一位万中无一的圣痕觉醒者划等号呢? 但,她也应当早该觉悟,对于鸭妈妈来说,这位平凡的女性并不是那么认可这样的论调。 “寻常?千万别这样说啊...” “生命——对每个人来说都是独一无二珍贵事物呀。” “只是...再珍贵的事物,也会有属于它的「用途」。否则,它反而会丧失掉全部的价值。” 准确的来说,鸭妈妈并不会否认生命的不平等——那是这世间的无奈。 但她却也认为,这份独属于每一个人仅有一次的宝贵事物,必须发挥属于它的用途,否则,它又有什么意义呢? 这一刻,米丝忒琳变得极为艰难,她颤抖着问道: “你认为...就像是现在这样?” 对于崇尚价值的「理型」而言,没有什么是比鸭妈妈这一番话的攻击性要更足的了。 假如界面化一番,她先前对鸭妈妈对疯狂输出最终造成了高达零点的伤害。 那么鸭妈妈此刻一个轻轻的平a,尽管伤害很低,但却直接触发了「特攻」+「属性克制」。 于是米丝忒琳的血槽直接被清空一半。 而鸭妈妈还在努力的乘胜追击,笑着补上最后一击: “嗯,人的生命,本来就在一刻不停的流逝呀。” “无论是为了更加珍贵的事物,还是仅仅无所事事的消磨光阴...我们都在把它付之一炬,不是吗?” 讲道理是吧?喜欢鸭妈妈我的大道理吗! 米丝忒琳的血槽直接被清空了。 这一刻再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因为她已然明白想要说服这个固执的村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了,甚至本来试图说服对方的米丝忒琳悲哀的发现自己反而快被说服了。 堂堂理型,败给区区一西伯利亚村妇。 琳,无颜以见圣痕父老! 被迫将她人推入死亡——主动将她人推入死亡——以转录逝者的方式屈服于死亡——眼睁睁看着他人心甘情愿的踏入死亡。 一步一步地,米丝忒琳来到了今天的境地。 倘若她是一个私心更重的普通人类,倘若她的存在方式并非来自「观念」—— “可惜,那也只是假设...” 米丝忒琳在心中轻叹,有些自嘲: “如果是那样,从一开始,我就不会收到什么困扰了。” 即使身负诅咒、逆转为魔,身负「救济」之愿「沙尼亚特」也无法拒绝渴望美好的请求。 因为成为了鸭妈妈的嘴下败将,米丝忒琳很可耻的因为自身的弱点,被鸭妈妈强行腐乳了。 她伸出手来,在颤抖中,亲手熄灭那份自己苦苦追寻的希望。 良久之后,方才在叹息与痛苦之中,开口: “...结束了。” “好像没什么变化...” 面对鸭妈妈的困惑,鸭妈妈腐乳米丝忒琳微微摇头,“圣痕已经对你身体产生过的影响,并不会消失的那么快。” “很抱歉,在那位马克西姆带人来接走你之前,我就要先一步告别了,否则...你暂且不论,无论他带来多少人,都只会一同因我而死。” “至于外面那些怪物,我会尽我所能进行驱逐,其余的...” 作为嘴下败将的她,也只能竭尽所能的去为眼前的鸭妈妈做到自己能够做的全部,至于剩余的 以米丝忒琳的情况来说,只能说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很有自知之明的她不准备添乱。 只能依靠鸭妈妈自求多福。 而对于这样的结果,鸭妈妈也没有在意,而是真心实意的露出了笑容: “谢谢你。” “...我刚才亲手夺走了你「近乎无限」的余生。” 被感谢的米丝忒琳颤抖着,脸上带着哭一般的表情,那其中充满了自责与痛苦。 作为圣痕觉醒者的鸭妈妈,本来拥有着足以和融合战士,甚至凌驾于融合战士的寿数。 却因为她的举动,让那份无限就此闭塞,并且在不久的未来,陷入死局。 无论是「救济」还是「理型」。 她,一个都没做到。 鸭妈妈安慰道:“但你留下了未来。米丝忒琳,不要再露出那种表情了。” “我更希望,有一天你回忆起自己今天的所作所为,更多感到的,会是自豪。” “你站在了生命的反面,但那并非你的本意——至少,你做到了像一个真正的人类那样「尊重生命」。” “...我还是无法理解。”米丝忒琳缓解了些许,但也不在像先前一般难过,“但...我不反对。” 看到好友走出心结,鸭妈妈也开心了很多,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 “啊...对了,在告别之前——我们再商量一件事吧。” “...当然。” 在米丝忒琳同意之后,她便开口: “「威尼斯已经物是人非,最好的希腊岛屿正在加速沉默。但正是因为拥有,而非保留,才值得珍爱。」” “——在和可可利亚一起埋下阿列克谢的手枪后,我找来了这样的诗句,想当作以后给自己用的墓志铭。” 鸭妈妈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不过,仔细一想,恐怕并没有多少人会记住我,这些话显得太自作多情...所以,还是算了吧。” “只是...我刚才有了新的想法,你要听听吗?” 她兴致勃勃的想要分享自己的想法,而无论是画面中准备珍惜最后时间的米丝忒琳,还是影像前为之触动的众人,都有些好奇这位伟大的母亲又有了怎样的奇思妙想。 “好啊,你说...” 只是,当米丝忒琳欣然接受之时。 正如人类无法逆转自己的死亡那般,黑暗也在这时毫无征兆的抹除了一切。 “...?” “...亚历山德拉?” “亚历山德拉!” 长久已来,这片凝滞的黑暗都是米丝忒琳最为渴求的事物,无论一小时还是一个月,那都代表她得以暂时离开现实空间,不必再事与愿违的伤害道无辜的生者。 但此时此刻,它的到来...却是最大「事与愿违」。 极其悲伤的曲调在这一刻响彻心扉,连带着对还有影像前的人们上一秒在感动中带着好奇的期待。 以及这下一秒的:啊? 鸭鸭小脸上的笑容,在这一刻直接凝固了下来。 酱紫断?! 李在赣神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