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跑远的陈卫,杨震说,这孩子可以,有灵性!
听到这个词,我突然心头一紧,缓缓坐到了凳子上。
“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饿了。”
朱经理说他们黄蒿用量大,每个月都要十几万斤,如果品质可以,可以签个长期供货合同。我说,我是想帮产地的农民解决销路问题,如果朱经理觉得可以用,价格好说,我不赚钱没事。他在电话里笑了,说从来都是供货商往上谈价格,还没碰到过主动往下谈的,你这生意做的有意思。
我看这两天杨震已经熬不住了,邱霞也是一天一个电话催着回去。
就拜托了村长和陈卫,让他们收齐60万斤就找车运到县城码头,我打算从水路发给朱经理。那边结算后我就给他们转钱。
村长说,宋总,这60万斤黄蒿全送给你我们全村都愿意!自从你来之后,乡亲之间比过去融洽多了,大家现在都知道拧成一股绳的力量有多大,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团结。所以,我们是真心的感谢你跟杨律师。锦旗我也做好了,一起带上。
临上车,陈石虎偷偷把我拽到一边说,宋总,您是好人。您被判刑、处罚的事我听其他工友说了,大伙都觉得您冤,好人咋就没有好报呢?
“有件事情我一直藏在心里没跟任何人说。我觉得应该告诉您,也许对您有用。”老陈的表情复杂,手又不由自主的放到了胸口。
“老陈,什么事?”我隐隐感觉他要说的这件事和511的垮塌事件有关。
“511那天,我有个老乡,也是这个村的,叫刘长顺。他跟我不是一个班的,但是那天我在工地干活却看到了他。”
“哦,可能是跟其他人换的班。”我觉得没什么特别,不明白老陈跟我讲这个是什么意思。
“没换。我们早班上的那8个人住一个工棚,大家都是一起吃饭,一起上班。老刘应该是晚班,10点以后才上。”
“那他人呢?在村里吗?”
“死了!当时就死了。最奇怪是有段时间他像着了魔一样,天天缠着挖机师傅教他开挖机。”陈石虎的脸上写满了困惑和不解。
“哦。”我看着老陈,想可能是我让他想起了故去的工友,心情悲伤吧。
老陈拉着我语气急切的说,“刘长顺,是从挖机里被找到的!”
……
告别了陈石虎父子,还有村长和一众村民。我和杨震踏上了归途。
“大爱为公,铭记天下。你教他们写的?”杨震摸着红底金字的锦旗,嘴角上扬。
“我可没说一个字,人家自己的心里话好吗?”看着他略微得意的表情,我也笑了。
来的时候天气挺好的,回去不知道碰了什么鬼,一路雨下个不停。杨震担心他的邱霞,我担心我的黄蒿。
打电话给陈卫,他说货全放进村委会的礼堂,我才放心。
但是他告诉我说原本联系的货车听说要先拉货后结款都不肯跑。实在没办法就只能村民自己用农用车拉了。我说那能装多少,他说村里有30多台农用车,每台400斤,一次可以送一万多斤。诶,我无奈的挂了电话。回去只能把手上这块“劳力士黑水鬼”卖了,真正一穷二白了。
路过县城,我特意去了趟码头,找到了办货运的蒋主任,跟他讲了发黄蒿到汉都的事,他答应只要货到仓储、装船他都可以帮忙安排,好说歹说还是同意了运费和仓储搬运费到付。
我拧开一罐咖啡递给杨震,他接过去一饮而尽。
“还有完没完?妈的!下一会得了呗!”这小子思妻心切,嘴上又开始怼天怼地怼空气了。
我看了一下导航,应该快到大哥家了,今天出发得早,应该可以在天黑前出山。
虽然雨一直下,但路上都没出什么状况,也平安经过了大哥家那个岔路,就在我们庆幸可以安全到达芳洲的时候。经过一个长下坡,杨震却张大嘴巴用手指着右侧让我看。
透过被雨水淋得模糊不清的车窗向右望去,只见公路护栏被撞出一个巨大的豁口,黄黑相间的水泥墩也被撞飞了一大半,一侧断裂的栏杆在风雨中忽闪着。从地上那条长长的刹车痕和各种车身碎片,可以想象当时撞击的惨烈。
把车靠边停下,打开双闪,三角牌摆好,我们才心惊胆战的靠近豁口往下瞧。一辆路虎四轮朝天的躺在沟底的碎石堆上,车灯还一闪一闪,泄漏的机油散落了一地。
公路离沟底落差至少有五六十米,这辆路虎的车顶已经完全砸瘪,这种高度摔下去幸存的希望不大。
“走吧,咱们帮不上忙。”杨震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拼命维护着头顶那把破伞的平衡。
“好,你先上车,我去收三角牌。”说着我朝车后走去,手里那把伞完全打不住,我干脆收了,浑身瞬间湿透。
就在我收好往车上走的时候,突然发现路基下方几米位置的一棵树上隐隐约约挂了片白花花的东西。我凑近一看,赶紧冲到车边,用力拍打窗户。
“下车!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