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五皇子把林思惟的腰板压下去,他自己先弯下了腰,只因皇上又派了太监总管张得禄来监理四宜园的建造。
五皇子不得不重视,张得禄在父皇身边贴身伺候了三十多年,是父皇的心腹,宫里的皇子见了他也是敬重有加,不敢摆一点架子。
尽管五皇子知道父皇对四宜园比较重视,但也没想到会这般重视,居然派了张公公来监理。
五皇子心有疑惑,却也不敢怠慢,赶紧让人去接待。
张得禄脸上带着微笑,跟五皇子在四宜园内边走边看。实际上也没什么好看的,刚刚开始建造,四周都是石块泥土,大量的木材捆绑堆放,跟块荒地差不多,更谈不上有何景致。
一行人从石子小路上走过,工匠们在日头底下干活,汗水熟透了衣衫,见到有人过来,便停下手里的活行个礼,而后继续忙碌。
五皇子说道:“张公公,让他们忙着,我们去厅堂谈话。”
张得禄的目光落在远处一道挺拔的身影上,这炎炎夏日里,那人的身姿如雪山孤松,着实气度不凡,还未曾细看,听到五皇子的话便收回目光,笑容可掬地躬身道:“殿下先请。”
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因这样的恭敬而沾沾自喜,张公公对谁都是这副笑眯眯的模样,从来不会做出失礼之事,但没有人会因此轻视他,他可是皇上身边的第一人,深受皇上信赖。
一行人来到厅堂入座。
在一番谦让推辞过后,五皇子和张得禄在中间的椅子上入座。
张得禄端起茶杯饮了几口茶,听下面的官员说着四宜园的相关事宜,他一直没说话,像是在认真倾听,其实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
一个园子建造得如何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解决皇上的心病。先帝当年暴毙而亡,很多人明面上不说,心里却是暗生疑窦,单是一个肃王就让皇上日夜难安,又在多年暗查中,得知当年先帝手里还有一股隐在暗处的势力。
若是这股势力被人利用,皇位就要不稳了,圣上一边压制肃王一边派人私下调查,怕的就是先帝留下的势力被肃王收拢,也如他当年那般做出弑兄夺位之事。
近几年皇上龙体抱恙,没有一日能放下心中大石,在各种情报和蛛丝马迹中,新川这个地界映入了眼帘,这才有了四宜园的营造工程。
“张公公,可有什么意见?”五皇子先询问张得禄的意见,也是给足了面子。
张得禄笑着说道:“各位大人都把事情办得十分妥当,老奴可挑不出毛病。今后这些事,还指望大家齐心协力,为圣上把事办好。”
张得禄低调恭谦的态度让五皇子很是受用,虽然多了一个监理之人,但张公公还是以他为先,没有过多插手的意思。
虽是如此,五皇子也时刻提醒自己要小心对待,这个人就是个笑面虎,能跟随父皇多年,而深得圣心,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众人散去后,五皇子又吩咐了人去给张公公送野味和山参。
小太监提着锦鸡鹿肉往张公公的住处送过去的时候,林思惟刚收好东西出了四宜园。
他在田间地头上找到了大小姐。
她坐在圈椅上,身子靠着椅背,手里拿着一把蒲扇,时不时地扇动几下,玉芝站在旁边给她打伞遮阳。
田里的农户埋头苦干,腰都没直起来过,比往日的速度快了不少,提前完成了一天的任务量。
她的目光没有落在那些人身上,而是投向更为幽远的天边落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里的扇子也忘了扇。
有人看到林思惟,纷纷跟他打起招呼。
循柔收回视线,侧头朝他看去,他从落日余晖下走来,夕阳柔和了周身的冷峻,他身材颀长,沉稳有度,有着任凭风吹雨打也击不垮的脊梁,她的夫君确实生得好看。
这几日林思惟早出晚归,循柔常跟玉芝来地头上坐坐,她单是坐在那里就让地里干活的农户不自觉地紧张,只有一些孩子好奇地围着她转。
知道她每天会去地头上,林思惟已经习惯先去那里找人,再带着她回家。
他以为她撑个两三日就会想回去,而一日日过去,她仍然没说离开。
这一日他像往常一般去寻她,却没在她往常待的地方找到她,回了小院也没见到人,他心里添了几分焦灼,她能去哪儿,连玉芝也没踪影。
望了一眼暗沉的天色,林思惟再也按捺不住,立马起身去寻人。
……
能在这个荒野之地遇见他心心念念的美人,五皇子实在是喜出望外,他让人在花园中摆好席面,邀请她一同入席。
花园里的琉璃灯被点亮,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循柔捏着一盏酒杯饮了一口酒水,鸦羽似的眼睫低垂,琼鼻樱唇,秀美异常。
五皇子目光灼热,他从来没对一个女人如此动心,觉得她的一举一动都带着天然的美韵,看见了她,再瞧其他女子总是差了点感觉。
他亲自为她添酒,心神荡漾,“你们都下去。”
其余人都退了下去,只有一个丫鬟站着不动。
玉芝提醒道:“夫人该回去了。”
玉芝的声音很平淡,心里却不平静,夫人跟其他男人饮酒,这是红杏出墙了么,她看了五皇子一眼,不如主子好看,夫人眼神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