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氏让人给宋长林安排了住处,让他安心读书,虽然他和沈檀有娃娃亲,但这门亲事作不作数还难说。
毕竟宋长林一穷二白,两手空空地投奔到府上,除了有个秀才的功名在身,其他的什么都拿不出来,将来怎么样,谁也说不准,要让沈檀嫁给他,怎么也得等他考中举人再说。
沈冥清不拿此事当回事,苏氏却觉得要是宋长林真有那个才学,沈家就得好生培养。
沈老爷在的时候,对读书人敬重有加,常常跟苏氏感叹什么时候他们家也能出个当官的,那才是祖坟冒青烟了。
苏氏听得多了,也觉得是这样的道理,沈家不缺钱财,要的是一份荣耀和体面,将来家里要是能出个官老爷,不仅极有脸面,在一些事上也能帮到冥清。
苏氏越想越觉得是两全其美的事,偏偏沈冥清不放到心上,他好歹也该去见一下人,看看这个宋长林到底怎么样!
沈冥清另有要事,哪有闲工夫去见这个落魄书生,不过落魄书生是没见到,一出门却瞧见了一条丧家犬。
说是丧家犬一点都不为过,周家的少爷周元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胡子拉碴,不修边幅,身上满是酒污,打眼一看,还以为是街边乞讨的,哪还有半分从前富贵逼人的模样。
周元最近天天来沈家堵门,不知是他来的时间不对,还是沈冥清从别处出去了,每次都碰不上面,他的心里着急上火,总见不到人也不是个事,一狠心,干脆死守在沈府门外,今日终于让他见到人了。
周元眼睛泛起亮光,迫不及待地朝他奔去,扬手大喊:“沈兄!!”
守了一整夜,他的腿脚发麻,踉踉跄跄地跑去,险些扑倒在地,这声沈兄喊得是热泪盈眶,比叫亲爹还亲。
沈冥清像是没认出他似的,打量了几眼,随后牵起唇角淡笑道:“原来是周少爷。”
周元还没跑到沈冥清身边,就被人拦住了,他很是恼怒,不知道他是周家的当家人么,瞎了他们的狗眼了,居然敢拦他。
他下意识就要怒骂,但一瞅见沈冥清,他又把满肚子的火气压了下去,觍着脸笑道:“沈兄何必如此见外,我们两家是故交,只是有些时日未见,怎么还见外起来了?”
沈冥清慢悠悠地道:“周少爷有事说事,若是来论交情,今日恐怕没时间相陪。”
周元脸上的笑容僵了僵,见沈冥清不耐烦地蹙了蹙眉,也不再东拉西扯,赶紧说道:“周家的事情想来沈兄也听说了,那些盗贼猖獗,把周家的货物抢掠一空,损失惨重,急需一笔银子来应急。沈兄看在我们两家相交多年的份上,这次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沈冥清瞥向他,“要多少?”
周元一听有戏,眼里直冒光,他也不客气,张嘴就道:“五万两!”
只要有这五万两,他还怕翻不了本么?一想到手里马上可以有五万两白银,他就兴奋得眼睛发红,恨不得现在就去赌上个三天三夜。
周元的心里的确是着急上火,但他焦虑的不是周家的产业如何,而是周家拿不出银子,没法再供着他去豪赌,如今铺子已经开不下去了,欠条还不上,天天有人上门要银子,再这样下去,周府都要保不住了。
见到沈冥清之前,周元也想借到银子先把这些事给摆平,但他听到沈冥清有松口的意思,周元瞬间就激动了,那么多银子,他只要随便赢几场,不就什么都有了?
“周少爷不如去别处转转,醒醒酒。”沈冥清抚了抚衣袖往外走去,五万两,还真是敢开口。
周元见他要离开,冲着他的背影,连忙喊道:“四、四万也行,沈兄你别走啊!还可以再商量,要不然三万,沈兄,沈冥清――”
周元在背后喊叫不止,沈冥清面无表情地往前走,哪来的傻缺。
周元喊得嗓子都哑了,也没把人叫住,想要去追人,又被沈府的下人拦住不放,他也看出来了,沈冥清就没打算借给他银子,根本是在戏耍他。
门房上的小厮说道:“周少爷请回吧,您一直待在门口,人来人往的,也不好看。”
“滚开,都滚开!”周元怒吼着挥开他们,骂骂咧咧地走了。
沈冥清出府没多久,苏氏就让人去叫了叶锦芸。
叶锦芸正愁没机会跟苏氏诉说她这边的情况,听到小丫鬟来叫人,她也是心中一喜,立刻跟着去了正院。
苏氏让叶乶嗻闺乣锦芸到色空院,主要还是想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伺候着他,至于其他的事,她就不好插手了,而且叶锦芸的模样秀丽,都已经把人给他了,哪里用她再操心别的。
这会儿叫叶锦芸过来,是想叮嘱她几句,顺便问问色空院里的丫鬟有没有不安分的,苏氏没想到,她刚说了几句,就见叶锦芸一脸难色,欲言又止。
苏氏沉了沉脸,莫非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她冷声说道:“有事就说出来。”
是有丫鬟爬床还是他在外头养人了?要是看上了,怎么不带回来,难道是身份不行?
苏氏越想越偏,这时叶锦芸咬了咬唇,轻声道:“奴婢去了色空院,王妈妈就让奴婢在茶房烧水,根本见不到大少爷的面,太太问的这些,奴婢实在是无从得知。”
比起苏氏想的那些,叶锦芸的话反而让她松了一口气,两相比较,叶锦芸说的这点事根本就不算事,冥清跟他爹不一样,挑着呢。
叶锦芸看到苏氏舒展眉眼,不由得微微一愣,这跟她想的不一样,王婆子阳奉阴违,苏氏怎么不生气?
苏氏知道这事准是沈冥清的意思,跟王婆子有什么关系,他表面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就把人扔去烧水,即使要生气也是气他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