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柔移开视线,没有去看他,自从那晚他借酒行凶后,她就没有再跟他在私底下碰过面,说过话。
不过他的人虽然没来,倒是时不时地让人送来些珠宝首饰,让她愈发怀疑他的用心,这难道还不是想拿银子砸她。
他那晚离开的时候,脸色不太好,毕竟都跟她挑破窗户纸了,她也能言之凿凿地将其归结为醉话,全然是白费口舌。
沈冥清大概也是对她无语至极,他好半天没吭声,靠在她的窗子前仰头望月。
她实在困倦得不行,打了个哈欠,问他什么时候走,他缓缓地看向她,目光如同初春时结着薄冰的湖水,扎凉扎凉的,令她的困意顿时消减了三分。
说实话,她能陪着他看上近半个时辰的月亮,已经是很给他面子了,她问一下他什么时候走还不应该么。
鉴于他的神色不对,她顺便向他提议,他可以去前面的望月阁赏月,那处的景色更佳。
然后他就走了。
循柔关上窗子睡觉,后来她回想了一下,觉得他最后那个眼神很是意味深长,直到今日出门时,他经过她的身边,语调平和地唤了她一声表妹,又似与往常一样了。
马车内响着沈樱清脆的嗓音,相处得久了,就会发现这姑娘就是个话唠,像个叽叽喳喳的小鸟,跟循柔说道说道,又去跟沈檀念叨念叨。
这会儿沈樱跟沈檀正在说那位住进沈府的宋长林。
“要不我们悄悄地瞧一眼?我都打听好了,他就在西北角上的那个小院子里住着,我们从园子里穿过去,不会有人发现的。”沈樱撺掇着沈檀去见一见这个宋长林。
沈檀侧了侧身子,低头说道:“我不去,有什么好看的。”
“那是你的未婚夫婿,你就不好奇他长什么模样么?太太把他留在府上,肯定是认下了这门亲事,你现在不见见人,到时候你后悔也晚了。”要是沈樱有这么个娃娃亲,她早就想法子去看看对方是个什么样了,哪里能像沈檀这么沉得住气,宋长林进府这么久了,她居然都没见过面。
沈檀的头越埋越低,揪着帕子不说话。
沈樱对沈檀这种慢吞吞的性子很是着急,“咱们就偷偷地瞧一眼,又不是让你跟他说话,他们家就剩他一个人了,又落魄又穷酸,万一他再长了个麻子脸,唔――”
一只柔软的手贴在了她的唇上,把沈樱到了嘴边的话全堵了回去,她愣了一下,随即拉开那只手,气恼地瞪向罪魁祸首,“你干什么?”
“有只蚊子飞过来了。”循柔伸着细白的手指在空中绕着圈子,飞啊飞啊地绕到了沈樱的唇上,她无辜地眨了下眼,“所以我就捂了一下,主要是心疼二表姐,要不然我就直接呼上去了。”
净出馊主意,苏氏都没让两人见面,她撺掇着沈檀去见他做什么?
“你还想呼我?”沈樱不敢置信地看着循柔,她好大的胆子。
循柔摇了摇头,“是想拍蚊子。”
“什么蚊子?我怎么没看见?”
“刚才就有啊。”
两个人争论起来,沈檀反而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方才沈樱催着她去见人的事,但其实她是见过宋长林的。
那天她去园子里采花,做香囊用。无意中撞见了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两个人俱是一愣,她拿着花篮转身就走,不多时他追上来,将她掉落的手绢还给了她。
虽然没说什么话,但沈檀也反应过来,他就是跟她有娃娃亲的那个宋长林。这件事情,她谁也没说,但每次听人跟她谈起宋长林,她就有些不自在,对她来说他就是个见过一面的陌生人,说起那些嫁娶之事,她就感到茫然。
循柔瞥了沈檀一眼,看她的样子,倒像是已经见过面了,可见是沈樱在瞎操心。
在另一辆马车上,苏氏倚着软枕闭目养神,叶锦芸的后背贴着车壁,眼睛往车外瞟去,寻找沈冥清的身影。
随后她发现,他竟然不紧不慢地跟在了后面那辆马车的旁边,沈俊泽也骑着马,见大哥不往前走,他也跟在了边上。
叶锦芸咬紧了唇,不是她多想,而是那辆马车上不仅有沈檀和沈樱,还有那个小表妹,他既不往前走,也不在中间行,偏偏不远不近地随在马车边上。
自从那次她看到两个人在私下见面后,就没再见循柔去过色空院,叶锦芸本就没把循柔当回事,毕竟是书里提都没提过的人,不用她太过在意。
男人都贪图新鲜,沈冥清对循柔应该也是如此,叶锦芸放心不少,但是几日前的那天晚上,她看到沈冥清拿着什么东西出了色空院,身边也没有人跟着。
想了一下,她偷偷地跟了上去,怕被他发现,只敢远远地缀在后面,她越走越觉得不对劲,这不是那个小表妹住的绣春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