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柔低头翻看手中的请帖。
沈冥清见她发间的绢花摇摇欲坠,便伸过了手去,想给她往里簪一下。
循柔避开他的手,把请帖往他怀里一扔,冷淡地道:“给我这个做什么,你拿去给二表姐吧,她一定高兴。”
平时表哥表哥的叫着,此刻直接用个你来称呼,可见是真生气了。
沈冥清接住请帖,没等他说什么,她就啪地一声合上了窗子。
循柔兀自坐在榻上,往窗子那边瞧了一眼,纱窗上倒映出他的身影,他站在外面,好一会儿没吭声。
循柔收回了视线,一眨眼的工夫,忽地听到咚的一声轻响,转头看去时沈冥清已经翻身进了室内,她抿了抿唇,扬声唤人,“吉祥,如意!”
沈冥清不仅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施施然地走到了她的身边,把请帖搁到了小几上,并不阻止她唤人。
喊了几声后,迟迟不见回应,循柔便不再喊人了,她往美人榻上歪去,一下又一下地戳着身下的引枕,仿佛要戳出个洞才肯罢休。
沈冥清坐到她的身边,静静地看了她片刻,替她挽了挽耳边碎发,温柔地道:“这两日你总不见我,可是在怪我那日的莽撞?”
循柔不说话,衣冠楚楚的时候他还像个人,脱下衣袍就是个禽兽。原来她还是把那事想得太简单了,当她觉得已经够了的时候,他还能变本加厉,羞耻心被他碾了个稀碎,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没完没了,也让她怨念颇深。孤阴不生,孤阳不长,循柔明白阴阳相济的道理,即使觉得羞人,也努力地当做正经事对待,但野蛮人就是野蛮人,即使披了张斯文的皮,也改不了粗鲁的本性。
循柔睁开眼时已经天光大亮,若不是浑身酸痛,那晚的事情当真如一场荒唐的梦。
“真生气了?”二人行过云雨之事,就仿佛破开了那道屏障,嗅到她身上的香气,就不由自主地想到那晚的望月阁。
沈冥清抑制住体内的燥热,“表妹来嘉州城这么久了,可想去外面逛逛?”
循柔瞥过眼来,眼中闪着璀璨的光,看样子是有点兴趣的,沈冥清笑道:“走吧,今晚我来做表妹的随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能让你消气。”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她缓缓地品着这句话,眼睛微微一亮,朝他伸了一下手。
沈冥清握住她的手把她拉了起来,“想到什么主意了?”
循柔绽开一抹笑容,笑意盈盈地道:“我想要你学狗叫。”
沈冥清沉默了几息,看着她道:“你认真的?”
他在问这句话之前,心里就有点数了,她眼里的兴奋如此显而易见,分明是满心期待。
果不其然,她几乎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
沈冥清道:“你要是喜欢听狗叫,赶明儿个我给你买上七八只狗,天天叫给你听。”
那多吵啊,循柔收敛了笑意,“表哥根本不是真心来道歉的,明明说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可我只是提了这么点要求,你都不肯答应我,更遑论其他。”就要听你叫。
她失落地道:“难怪二表姐说男人专会花言巧语哄骗人。”
说完话,循柔瞥了他一眼,显然将他归为了花言巧语哄骗人的那些男人。
沈樱她懂个屁,沈冥清深吸了一口气,“你靠近点。”
循柔眨了眨眼,这是答应她了?
沈冥清脸色不太好,再不快点,就什么都没了。
循柔赶紧贴过去,眼巴巴地盯着他,叫吧。
“……”沈冥清凑近她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耳颈,他咬了咬牙,按着她的后脑勺,短促地叫了一声。
循柔脸上的笑压都压不住,嘴上嫌弃地道:“就一声啊。”
沈冥清皮笑肉不笑地道:“表妹既然不满意,那不如我们去床上,我好好叫给你听。”
不够是不是,总有她觉得够的时候。
循柔张了张嘴,微讶道:“表哥说什么呢,我哪有不满意。”
“真的满意?”
“嗯,特别好。”循柔凑近了些,“表哥不是说要带我出去逛逛么?现在就去吧。”
倒是会转移话题,沈冥清站起身,嘴角微微上翘,“今晚让你玩个尽兴。”
循柔确实玩得开心,他什么都不拘着她,她看到新奇的,感兴趣的,他就带着她过去瞧瞧。
这时节街边有不少斗蛐蛐的,一些人围成一圈,紧盯着一个蛐蛐罐,胜负一分,有人狂喜大笑,有人捶胸顿足。
“要玩吗?”他问。
循柔点了点头。
沈冥清很是干脆地掏出银票。
循柔接过银票,看了一下上面的面额,不是一般的财大气粗。
她在两个蛐蛐罐里观察了几眼,拿出一张银票压在了那只黄麻头上。
沈冥清让她随便选,输赢无所谓,无非是体验一把新奇事物,旁人插嘴反而失了乐趣,但他看到她把银票压在那只黄麻头上,眉头微挑道:“表妹为何选中这只黄麻头?你瞧,大家都将银子压在了那只梅花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