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冥清从来没想过他会在女人身上栽这么大的跟头,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将他推入了无底深渊。
当他深陷其中的时候,她已经翩然远去,毫不拖泥带水。如今回想起来,往日种种就好似镜花水月般虚无缥缈,他沉迷于她编造的虚幻,或许还在期待着她能将谎言编造得更完美一些,要骗就把他骗到底。
然而她已不愿再费心思,把所有的事情都摆在了他的面前。
沈冥清面沉如水,牵出一个嘲讽的笑,“在下何德何能,能得郡主青睐?”
“表哥何必妄自菲薄,我不是曾与你说过么,因为表哥生得俊俏,我是个俗人,也会被色相所惑。”循柔倾身靠近,指尖沿着他高挺的鼻梁,慢慢地往下划去,最后轻点在他苍白的唇上,她顿了顿,仰起下颌,将柔软的唇瓣印了上去。
馥郁的香气缠绕而来,沈冥清有过片刻迷失,他的身体紧绷,攥起了拳头,侧头避开了她的吻,她把他当成什么了,任由她这般随意对待。
因他躲避的举动,循柔的唇斜斜地蹭过他的脸庞,留下了一道柔艳的红痕,她抬手抹了抹,坏心地将残留的口脂晕开。
“表哥不是很喜欢的吗?”她至今还记得,他那时咬着她的唇不放,身体都在颤抖。
身体的反应骗不了人,沈冥清第一个反应不是避开她,而是想将她抱入怀中。在如今的境况下,这样的反应无疑是在向她投诚,只会让他陷入更难挣脱的境地。
他拂开她的手,冰冷地道:“世子才是郡主的未婚夫婿。”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
循柔睨着他,曼声道:“你还知道他是我的未婚夫婿?当着我的面给他送女人,是当我眼瞎么?”
“在下不明白郡主在说什么。”世子要做什么,与他有何相干。
循柔身姿慵懒地往后倚去,她看着他说道:“不明白是么,那我们就不说了,脱衣服吧。”
沈冥清骤然看向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咬了咬牙,“你说什么?”
“你把美人推给了高成业,又独自来寻我,难道是我误会了么?”她歪了歪头,“男欢女爱,乃是人之常情,这还是表哥教我的。”
沈冥清呼吸一滞,随即自嘲地笑了笑,他盯着她的眼睛,忽地钳住她的下颌,低下头狠狠地吻去。
他为什么要委屈自己,是她欺骗他玩弄他,最后又弃之如敝履,似她这般薄情寡义的女人,他为何还要惜怜她。
压抑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口子,他如愿以偿地拥住了她,肆意地攫取,什么都不去想,只知道在这一刻她只属于他。
沈冥清握着她纤细秀美的颈子,喘着粗气道:“郡主就不怕一会儿世子进来,发现我们的丑事?”
最后两个字,他咬得又缓又重,不知是在刺她,还是往自己的心上戳。
他进来的时候只是将房门合了起来,此刻只要有人进来,随时都能发现他们在做什么,他明明可以更稳妥些,却因着莫名的心态不愿去做,甚至想着让人捉奸在床才好,总好过她对他视而不见,划出一道天堑。
循柔紧紧地抓着窗沿,支撑住身体,回头斜睨着他,红唇轻启道:“到那时我就说是你胆大包天,强迫于我。”
沈冥清堵住了她嘴,她如今才算是原形毕露,将自己的本性展露无遗。
他试图将两者分离,好证明郡主是郡主,表妹是表妹,他爱的是柔弱又娇矜的表妹,而非高高在上的郡主,但事实证明这只是自欺欺人,就像她说的那样,这都是她,当她轻飘飘地投来一眼时,他恍惚觉得本该如此,他根本无法拒绝她。
他喜欢的,为之着迷的是她这个人,无论她是何种身份,但身份却是横亘在他们之间的无法逾越的鸿沟。
沈冥清很清楚他和她不可能,在太和楼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该转身离开,但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脚步,还是朝她走了过去。
他放纵自己与她共登极乐,身体感受着极致愉悦,心里却是满满的苦涩。
循柔攀着他的肩,脖颈高高地仰起,美得令人窒息。
而后便是长久的沉默,她伏在他的身上,江面的风从半开的窗子吹了进来,吹散满室的闷热湿潮。
沈冥清看着她被汗水打湿的乌发,抬了抬手本想给她拨到耳后,但抬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他移开了眼,嗓音沙哑,语气平静地道:“你打算如何瞒过去?”
循柔撩了撩眼皮,手撑着他的胸膛,缓缓直起身子,“这个无需表哥操心,自然有秘法可以蒙混过关。”
她垂下腿去,赤足踏到地上,站起身时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随即弯腰捡起滑落到地上的衣裳,她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与表哥便桥归桥路归路,倘若日后有缘相见,最好也视同陌路。”
沈冥清的眸光幽深晦涩,冰冷地注视着她,“就像你今日这般?”
循柔微微地转了一下头,“对。”
沈冥清望向窗外,身体的欢愉尚存,前一刻还是百般缠绵,下一瞬又是骤然脱身,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为何她能做到如此决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