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个子在院子里走动了起来,时不时地撇撇嘴,转悠到白玄商身边,用脚踢了踢他的凳子,“去给我倒杯茶来。”
白玄商没理他,这年头有病的人越来越多了。
“你听见没有?”
白玄商目中无人的冷淡态度令小个子大为恼火,他又伸脚踢了过去,这次踢了个空,身体失衡,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或许从来没吃过这种亏,小个子当即就要发火,没等他有下一步举动,屋里突然传出巨大的响声。
白玄商和小个子同时看了过去。
片刻之后,黑袍人走了出来,对小个子说道:“我们走!”
看不清他的脸色,但听着声音似乎很是不悦。
小个子走到黑袍人的身边,二人一同朝门口走去。
没走几步,黑袍人忽然转过了头,直勾勾地打量起白玄商。
老李走出屋,淡声道:“是要留下来吃顿饭吗?”
黑袍人冷哼了一声,转身大步离去,不再有任何停留。
“进来收拾一下东西。”
白玄商跟着老李进屋,一张桌子已经四分五裂,有些地方还有腐蚀性的痕迹,两个上了年纪的人打架能弄成这样?
白玄商一路上暗自思忖,哪知一回到家就对上了爷爷铁青的脸。
他的脚步顿了顿,一瞬间想了很多,料定是退学的事被发现了,不然爷爷不会这样生气。
“你给我过来!”
“爷,你别生气,有话慢慢说,我听着呢。”白玄商怕他气出个好歹,赶紧走过去给他抚了抚背。
白老头要被他气死了,“你跟我说,你是不是早就不去念书了?”
白玄商一听果然是为了此事,他知道纸包不住火,被发现是早晚的事,但他想的是往后拖拖,等爷爷的病情稳固住再说,怎料到人算不如天算,事情提前被发现了。
白老头的情绪激动,“咱家就指望你了,你怎么能不念了呢?你跟着那个老李有什么出息?他顶多算个赤脚医生,你跟着他学,能出人头地吗?”
白老头对白玄商的殷切期望是有心结在作祟,白老头的儿子,也就是白玄商的爹当年很有才气,人人都说这孩子将一定能有大出息,可惜时运不济,没赶上好时候,一辈子都窝在这个小地方。
白老头把这份期望转到了白玄商的身上,唯一的念头就是希望孙子能有出息,但怎么才能有出息呢,似乎只有读书这条路,结果他还是听别人跟他说,才知道他的好孙子瞒着他早就不念了。
白老头要他去学校继续读书,白玄商不肯再去,气得白老头饭也吃不下了,气不顺地躺在了床上。
白玄商给他煮了两个鸡蛋拿了过去,“鸡蛋放这里了,你要是不吃可就浪费了。”
白玄商走出了屋子,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在院子里站了站,朝院外走去。
不知不觉地走到溪边,他站在岸边,拿石子打水漂,一颗石子咚咚咚地弹跳过去。
白玄商垂了垂眸,又捏起了一块石子,正要朝着水面扔出去,头顶忽然响起一声轻呼。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抱住之后,他就后悔了,很想把这只女鬼给扔出去,但考虑到把她扔出去的后果,可能是换来一顿暴打,他就抱着没动。
循柔瞅了他一眼,“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吗?快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白玄商把她往上抱了一下,“你不是走了吗?”消失了好几天又突然出现,这大概就叫阴魂不散。
“睡了一觉,醒来就来找你了,有你在这儿,我可不舍得走。”循柔摸了摸他的下巴,语气带着点别样的柔媚婉转。
白玄商看向月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鬼也要睡觉么?”
循柔曼声道:“平时是不需要,但特殊时期就需要了。”
“什么是特殊时期?”也许是今晚的月色很好,白玄商也有了几分谈话的兴致。
循柔笑而不语,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海藻般缠绕在他的手臂上,她的眼睛微微弯起,比天上的星星还要璀璨,嘴角抿起一个浅浅的弧度,透着几分狡黠和柔情。
她环上他的脖子,歪了一下头,柔声道:“你不知道吗?”
白玄商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他该知道什么?
循柔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却又什么都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