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摆扫过地上的草叶,发出簌簌的声响,循柔不急不缓地往前走着,手里挽着一根绳子,绳子的另一端绑在了白玄商的身上。
货真价实的绳子,从白玄商他家放农具杂物的角落里找出来的,正好用来绑他。
“咖啡好喝吗?”
循柔没有回头,漫不经心地问了这么一句。
正在用力挣脱绳子的白玄商忽然顿住,他抬眸看向她的背影,眼中神色变换,她怎么知道这事?是去跟踪他了?
白玄商垂眸,视线落在被她捆得结结实实的手腕上,双手被勒得血液不通,酸胀发麻,又因他方才试图挣脱束缚,手腕上留下了一圈红痕。
在循柔的锤炼下,白玄商察言观色的能力有了显著提升,虽然不清楚她生气的缘由,但能听出她语气中隐含的危险。
放在之前,他大约会去思考她想听到什么答案,顺着她的心意回答就是了,给她顺了气,自己也能少受点罪,何乐而不为。
然而此刻白玄商心里也憋着一口气,他冷着一张俊脸,开口道:“还成。”
循柔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瞥了他一眼,也不必再往前走了,这个地方就挺好。
一把拽过白玄商,反手就把他摁到了旁边的树上,她的身子贴了上去,拳头也打了过去。
白玄商闷哼一声,身体防御般瞬间绷紧,锋利的剑眉紧紧蹙起,乌黑的发丝添了丝凌乱。
循柔一边打他,一边盯着他的眼睛,语气温柔地问道:“疼吗?”
他撩了撩眼皮,呼吸微促,紧咬着牙不吱声,这副倔强又凄清的模样,让人想狠狠地打他一顿。
循柔把他的腰摁到了树干上,双臂环抱似的拥住了他,身体贴靠得密不透风,她微仰着头,娇艳的红唇在夜色下柔艳动人,像是在索吻。
可这一切都是错觉,她只是在将绳子拉紧。
白玄商的腹部隐隐作痛,他垂着头,额头有些微汗,胸膛不断起伏,心里除了有憋闷的火气,还有些其他的复杂情绪,他没有这个心情去一一分辨,只觉得胸腔要炸了。
让他这么难受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的这只女鬼,白玄商冷眼看着近在咫尺的面容,他忽地侧过头去,张嘴咬住了她的耳朵。
循柔猛地拉紧绳子,在树后系了一个死结,她空出了手,揪住他的头发,“松嘴!”
白玄商咬着不放,循柔抬起手,拳头擦着他的耳朵,一拳打在了树干上,差点把这颗树打断,可想而知,这一拳要是打在他的脑袋上,他早就脑袋开花了。
一声巨响过后,空气突然安静。
她冷冷地瞥向他,似乎在说,再惹我试试?
树上的木屑飘落在肩上,白玄商的喉结滚动了两下,眼眸闪动,缓缓地松开了嘴。
循柔找了一根手指粗的木棍,拿在手里轻轻地敲着手心。
白玄商眉心直跳,见她抬了抬手,他开口道:“你先等等。”
循柔歪头看过去,扬眉道:“等什么?打你还要等?”
“……”行,她是真行!
白玄商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些,要想活得久一点,就不能跟她计较,否没被她打死就先被她气死了,他想了想,缓和着语气道:“没有嫌弃你和孩子。”
她虽然不讲理,但每次生气也都有个由头,他思来想去,问题大约是出在那里。
那晚过后,她连着好几天没来,只可能是在为那件事生气。
虽然没说到点上,但知道反省也还算可以,循柔用木棍戳了戳他,“还有呢?”
还有?
白玄商迟疑地道:“因为我咬你?”可他没咬之前,她就已经动手了,还是拳拳到肉。
循柔继续戳他,“再说。”
他接着猜测道:“我去县城没带你。”
循柔撇了撇嘴,都是些什么啊?
白玄商道:“喝咖啡没给你留。”她刚才问这个了。
循柔皱着眉头,戳他胸膛的节奏,由咚,咚,咚,变成了咚咚咚咚咚。
白玄商望了望漆黑的夜空,再戳也想不出来了。
饶是白玄商想破脑袋,也猜不出问题是出在那条绿裙子上,她当时那么喜欢,抱着不撒手,怎么也不会因为这个发怒。
可循柔就是因为这个,那条绿裙子就是他的罪证,这会儿问了半天,净跟她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其实她不该这么生气,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就是利字当先的白大师,收红封的时候半点不手软,名和利尽收囊中,没有那些悲天悯人的情怀。
循柔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她生气的点在于他跟黑袍人掺和在一起,直接触到了她的逆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