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玄商的身体没有问题,没过多久就醒了,但白老头上了年纪,这一番又受了极大的刺激,躺在床上昏昏沉沉的,中途醒了一次,嘴唇抖动,却又说不出话,浑浊的眼眸看着孙子直流泪。
白玄商弯下腰,握住他的手,轻声说道:“什么事都没有,爷你好好休息。”
白老头看着孙子,心里一阵难受,儿子和儿媳妇死得早,是他把孙子带大的。
这孩子从小就让人省心,比别的孩子懂事,还知道学习,他每次跟人提起孙子,都会感到骄傲。但这么好的孩子偏偏生在了他们家,要什么没什么,没享到一点福。
白老头喘了口气,呢喃道:“那块金子是给你娶媳妇用的,现在要的彩礼钱那么多……有了钱就什么都不用愁了,爷都给你留着,谁都抢不走……可是金子怎么会变成石子呢,我想不明白啊。”
白玄商攥着白老头枯瘦的手,眼睛有些酸涩。
“玄商,是我拖累了你啊,我只是想让咱家的日子好起来,没想害你,爷怎么会害你?”白老头心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压得他喘不过气。
白玄商张口道:“我知道,爷最疼我,不会害我,是有人居心叵测,不怪爷。我现在好好的,什么事都没有,你安心休息,别多想了。”
白老头缓缓闭上眼睛,“好,我休息……等我醒了以后去给你买糖葫芦,你爱吃那个……”
白玄商在床边坐了许久,等到爷爷熟睡后才走了出去,他在一间屋子前停了片刻,抬手敲响了屋门。
“进。”
听到里面的话,白玄商推门而进。
屋里点着煤油灯,老李还没睡,这会儿正在翻着一本书看。
白玄商直接开口道:“有什么办法能对付他们吗?”
老李抬起头,透过昏黄的灯光看向他,“你现在就是放在砧板上的鱼,能逃出生天都困难,还想着对付他们。”
白玄商看着他,“你不是说我这具身体体质特殊,他们势在必得吗?逃能逃得掉?”
老李道:“那你想怎样?”
白玄商摇头,“我不懂这些,所以才来问你。”
老李叹了口气,“真要硬拼起来,胜负还是未知数,更何况你我非亲非故,我也犯不着为了你,拼上我这把老骨头。”
白玄商看了看他,“我现在就可以拜师。”立马就能有关系。
老李盯了他两眼,拿起手里的书朝他打了过去,骂道:“你个臭小子,拜个师父就想让我给你卖命!谁说要收你为徒了?”
老李瞪着白玄商,揉着心口顺气,被他给气得不轻。
“你不是早就有这个打算了?”白玄商捡起地上的书,他又不是傻子,起初或许没往那处想,但后来通过老李的种种言行,他稍加揣摩自然就琢磨出他的意思了。
老李看了他片刻,“修行最重要的是德行,道为基,术为用。你问问你自己,是为了什么要拜师?是一时的愤怒冲动,还是觉得有利可图?富贵名利迷人眼,孩子你还太年轻了,等你想好了再来跟我说这话吧。”
白玄商心念微动,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他明面上是在点他,但既然老李肯跟他说这些,便是有心培养,如若不然,何必多费口舌。
把书本放回桌上,白玄商走了出去。
老李看了眼门口,有点头疼,这小子心里怎么这么多弯弯绕绕,唬都唬不住他,这要是能谨守规矩还好,一旦走偏了,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白玄商没有回屋,坐在屋檐下,看着如霜的月光出神。
毕竟是个十七岁的少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一个浪接着一个浪地打来,推翻了前头十六七年的风平浪静。
此刻,白玄商难得有个安静空闲的时间,可以让他理理思绪。
刚这般想着,一把乌黑的长发忽然从头顶垂了下来,在他眼前荡来荡去。
白玄商:“……”他就知道。
抬了抬头,白玄商看到了一颗从屋顶上探出的脑袋,一张脸藏在浓密的黑发里,她用那双清凌凌的水眸看着他,一侧的脸颊微微鼓起,像是在嚼着什么东西。
虽然她长得好看,但这种场景仍然会有种诡异感。
白玄商被她锻炼得波澜不惊,也确实是心情有点低沉,收回视线没有再看她。
下一瞬,他被她一把拉上了屋顶。
白玄商刚直起身子。
一串红果子就送到了他的眼前。
循柔伸着手,嘴里正在嚼东西,唇瓣的内侧染上了一层深红,她拿着一串红果子往他身前递了一下。
白玄商抿了一下唇,手指动了动。
“你爷爷不是说你爱吃这个么?”循柔捻了一下木签子,红彤彤的果子是她从山里摘的,酸酸甜甜的,挺好吃的,就是没有外面那层糖衣。
她想了想,裹着这串红果子释放了一点阴煞之气,几秒后,红果子上结了一层冰晶。
白玄商看着眼前的红果子,外面裹着一层晶莹剔透的冰晶,看起来鲜亮又诱人,即使里面的果子酸得倒牙,也让人忍不住想去咬上一口。
他抬眸去看她,心头忽跳,缓缓地抬起了手。
然而没等他伸手接过来,那串红果子就一下戳到了他的嘴上。
白玄商闭了一下眼,嘴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被签子戳破了嘴。
循柔捧起他的脸,惊讶道:“你的嘴怎么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