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清眉眼微敛,唇角嗪着温柔的笑意,原随意搭在膝上的双臂优雅抬起,延至胸前,极快地比了一颗标准又可爱的心。
吕布:“……”
见他目光直愣愣的,还没什么具体反应,燕清微感惊讶,面上却不露分毫,而是冲着似在发呆的吕布,笑着眨了下眼:“才过去那么一会儿,你就给忘了?”
吕布木木地开始屏息回想。
心心相印!
如有一道电光倏然划破夜空,像木头一般动也不动的吕布,终于回想起了燕清才交代过不久的、这被他做惯的手势背后所藏的另一层意思。
“没、布还记得!”
他眼睛倏然一亮,人也喜滋滋地活过来了。
燕清在哄人开心上,并没经验,只靠一点天赋,和占了天生讨喜的模样的便宜。
他对这点是心知肚明的,因此做好了失败后再尝试别的方法的准备,不料这么简单地就让吕布重回精神抖擞,燕清不免感到心情复杂。
将喜怒哀乐系于一人,才会被对方一举一动轻易扯动心绪。
吕布嘿嘿一笑,主动问道:“不知主公年几岁矣?”
燕清莞尔道:“对外我自称二十有一,真正岁数几何,我现只告予你一人,你莫叫旁人知晓。”
吕布巴不得多点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立马爽快应下。
燕清:“已将光阴虚度十九载矣。”
实岁是十八,但古人都以虚岁去算,燕清自也入乡随俗。
但以弱冠之龄,立今日之业,能被人道句英雄出少年。
岁数再轻一些,他又非孙策那样的武将,又为一势主公,不说结交名士高官很不方便,也恐会镇不住底下的人了。
燕清不愿冒这险,索性一开始就谎报了一把年龄,横竖他性格在关键时刻也当得老成持重,没有冲动意气,倒把所有人都瞒住了,不曾起过疑心。
吕布不禁吃了一惊。
旋即又暗骂自己:大惊小怪做甚?主公是仙人之体,别说年十九岁,哪怕高寿九百,也合情合理得很。
他端正了自个儿心态,认真看着悠然含笑的燕清一眼,心里飞快闪过一念。
——主公之所以一直将婚事推脱开,难道是预备要真正及冠后,再成家去?
那岂不是只剩下一年功夫了!
燕清起初还有心情好好欣赏一下那变幻莫测的脸色,却愈发看不懂走势了。
吕布胡思乱想一通,直把自己骇得不行,再对上燕清好奇的目光,实在憋不住地问道:“主公可是已有心仪之人?”
燕清笑道:“应是还没有罢。”
吕布抑制不住地长舒口气,紧绷的肩头也悄然松懈下来。
他索性借了一点酒劲儿,再厚着脸皮追问:“不知主公心悦什么样的?”
燕清艰难忍笑,面上云淡风轻:“刺探主公婚事这可是臣子大忌。不过你我关系向来亲密,非寻常主臣间比得,你私下问上几句,倒也无妨。”
吕布心情经历了一阵大起大落后,聚精会神地听燕清慢慢说道:“首先,得要体魄健实一些的。”
吕布暗忖,这条倒新鲜独特得很。
好的是,自己非但完全符合,甚至还能大幅超标达成。
至于郭嘉那种一向予人病怏怏的印象、躺的时间比坐得多、坐的时间比站得多的,显然就不行了。
哪怕理智上知道这样比较毫无意义,吕布依然忍不住干了一回。
燕清将他那一目了然的窃喜尽收眼底,只觉可爱得无以复加。
他悄然攥了攥拳,忍住笑意,若无其事道:“再要年长一些,懂照顾人。”
吕布深以为然地点头,喜滋滋想:这点他也完全符合。
燕清本就照着吕布的情况现场掰的,看着吕布的英俊脸庞,又道:“颜色要好。”
吕布心花怒放:跟张文远他们闲扯时,也提过他相貌出色!
燕清又道:“还得有些品位。”
品位?
吕布心里倏然一凉,没啥底了。
在他理解中,这大概就是诸如荀家那些世家大族,老爱遵循的条条框框了。
燕清看他皱起眉头,便笑眯眯地补充了句:“譬如爱读书,喜洁好熏香,却不涂脂抹粉。”
吕布心情霎时峰回路转,豁然开朗:这条件,分明是天造地设,为他而生的啊!
燕清最后道:“要独立刚强,行事主动一些,别是小鸟依人,娇滴滴的。”
吕布双目放光!
燕清快憋不住笑了,匆匆结道:“就这么多罢。正所谓宁缺毋滥,要碰不上,大不了就不娶了。”
这话其实既任性,又不切实际,要不是燕清身怀那么点神通,方才也的确想到了蒙混过关的办法,是不会这么轻描淡写地带出来的。
可吕布虽不知燕清的这份胸有成竹,却立马就选择了信得千肯万肯,毫不犹疑。
话音刚落,燕清就眼睁睁地看着吕布强做出面无表情的模样,嘴角却已快大大咧着,几要到耳后根那了。
燕清:“……不早了,反正已沐浴过,现就寝罢。”
吕布悄然咽了口唾沫,目光扫过铺得齐整、紧挨着的两席被褥,响亮答道:“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