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击败董卓,被卢植王允等人在那小朝廷轮番算计时,他心灰意懒的那瞬,就萌生了此念。
可惜陆路暂时不通——要打高句丽,就得拿下幽州辽东郡等地,就看这次公孙瓒表现如何了;要往东南亚的方向打,工程更加浩大,隔了好几个州;西边有帝都横亘在半路,无论如何不是好选择;北边倒还好,匈奴固然棘手,燕清却不是没办法对付的。
但一想到,再前进会是如何一片冰天雪地……燕清便毫不犹豫地将它落入次选了。
还是先从东边那颗可恶的软柿子捏起,权当试试手罢。
当然,如今据有的三州,是燕清的根基,他是绝无可能容许其有半分损伤的——着眼于外的他,或许不再主动犯人,只暗中防范,可树欲静而风不止,在真正将重心转移之前,他必须通过雷霆一般的报复性征讨,来震慑周边蠢蠢欲动的宵小。
袁绍这次的殊死一搏,倒是给了他杀鸡儆猴的大好机会。
不过对外用兵征战这事,到底关乎重大,听着又很是匪夷所思,受科技发展的限制,成功的希望似乎也很渺茫,燕清一直将此念深藏心里,并未向人细说。
说了,估计也只是被他们当听个玩笑。
毕竟中原为本的思想根深蒂固,说起‘开疆扩土’,也顶多是打打北面的匈奴,西边的胡羌,东边的高句丽等周边异族,甚至是平定他们带来的叛乱,夺回失土,就已算不错。
就连与燕清无话不谈的郭嘉,有过肌肤之亲的吕布,都对主公深藏的恐怖野心一无所觉。
唯有在其中起到最关键用处的孙策等人,渐有所觉,却连自家父亲,都瞒得死死的。
现大船已造成,初航业已达成,曙光初现,燕清方大大方方地亮给吕布。
吕布在思考时,燕清也不打扰,微微笑着,端详他面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动。
先是满满的不可思议,接着是困惑莫名,再是略有所思……
最后,堆满脸上的,就只剩跃跃欲试,热血沸腾了。
燕清心里一哂。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吕布登时就精神抖擞了起来,在燕清画了一张宽广得他过去连梦都没梦过的大蓝图后,方才吃的飞醋,悉数都被抛之脑后了,只按捺着兴奋,朝燕清追问道:“头个打那倭奴国?他们不是几十年前还派遣过使者来此,其国主得授金印,论起来也算正经属国,对其兵戈相见,主公会否惹了麻烦上身?”
燕清笑着反问:“现朝廷自顾不暇,连野心勃勃的诸侯都压制不住,哪还管得住海外一个数十年都不曾上贡的破属国的诉请?而且‘倭奴’那一弹丸之地,却有百来小国,谁知那得了金印的,又是哪一国?就算他们遭受攻击后,派出使者,千里迢迢,最后平安赶到陛下面前,将满腹冤屈诉说,又有谁会听信,我会放着近在眼前的徐州青州幽州不取,倒折腾得老远去欺负他们?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真有那么一天,何人的诏令,还能对我有几分约束力?”
他凭一势之力,秉一人本心,率众开疆扩土,弘扬华夏之威,可谓问心无愧。
若真有人因此弃他而去,那便去吧。
征服、同化掉倭奴国,不过是一个开始。
吕布被问得哑口无言,彻底心服口服,再想象着那一幕幕情景,不由心驰神往。
他不由自主地挪了挪眼珠子,着迷地看主公神采飞扬、眸光熠熠、光芒万丈的漂亮模样,一颗心霎时砰砰狂跳。
燕清不察吕布的走神,继续道:“现水兵初成,孙郎还需再多往返几趟,摸清楚底细,建好码头港口,再做增兵和正式发起征讨的考虑。哪怕再快,起码还要个一年半载。”
吕布顺畅接道:“这一年半载里,主公是要暂时肃清旁人的觊觎,增多粮食储备,征兵士工匠么?”
燕清颔首,意味深长道:“水军方面,还得再培养些将领出来。”
在可行的三条陆路都尚未打通的此时,燕清对水军的倚重程度,可想而知。若出头的全是跟孙坚沾亲带故的淮泗将领的话,对整个势力而言,就完全算不上是好事了。
吕布刚要毛遂自荐,就蓦然想起什么,僵硬地打住了话头。
……他晕船得厉害。
燕清倒从没往吕布身上想过,只默默思索着在汉末三国时期,有哪些将领在这方面有着傲人天赋——东吴派系的都仿佛得天独厚,关羽近乎全能……
吕布不知燕清的沉默意味着什么,以为是等着他表态,不由一阵心虚,嘴唇翕动,正要硬着头皮剖白,燕清就听到了外头被敲响的梆子,讶道:“该歇息了。”
不待吕布开口,燕清便毫不留恋地起了身,将被子丢到吕布身上,一边穿履,一边头也不回地叮嘱道:“你若累了便先睡,我得去看看公达如何了。”
吕布:“……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