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军情,跟燕清所预料的,几乎一般无二。
袁谭借着昨晚那批死忠亲兵的拼死掩护,顺利带走了袁绍留在城中的大半家眷,剩下些没有子女的侍妾和仆从,就被他随意遣散了。
这下城中更加人心惶惶——连大公子都放弃了这座城池,他们本就兵少将缺额,勉力支撑而已,现不是要坐以待毙了么?
逢纪毕竟是文臣而非武将,是高估了守兵们对袁绍的忠诚,又低估了袁谭他们撤开给人心带去的负面影响,饶是他以身作则,也没能撑上几日,好巧不巧地就在第五日,被崩溃的部下严严实实地绑了,然后干脆利落地举众投降。
吕布正准备挽袖子大干一票,就得了对面闭门数日,最后决定投降的消息,面上登时满是不可思议。
这就赢了?
燕清好笑地催他:“还不引兵进城去?”
吕布:‘唔……’
尽管感觉这胜利来得太轻易,轻飘飘的没半点真实感,吕布执行起燕清命令时,还是半点犹豫都不带的。
燕清在严密的保护下,骑着雪玉骢,在大军前头进城后,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张张惶恐害怕的脸。
扬民也是辛苦,在陈温尚在时,因其能力有限而没有得到庇护,饱受士族盘剥,后来袁绍来了,救了他们部分出疫病肆虐,收获民心大片,可之后纵容兵士们对百姓干出的‘饥则寇’的事,又着实叫人痛恨。
不想他们还没纠结多久,万分风光、满是雄心壮志的袁绍竟然就又被赶跑,换来了名声绝佳,手下将士却一个比一个凶悍恐怖的燕司空……
燕清颇怜惜他们的不幸,不由回以淡淡的微笑,就有趣地发现,一些刚刚还万分惶惧的神色,瞬间变成了古怪的恍惚。
就跟当时袁谭的一模一样。
去到粮仓后,燕清毫不意外地发现,里头只剩下一堆被火熄灭后的灰烬了——在逢纪被绑了之后,他家族所养的私兵们、为主人所做的最后一项贡献,就是为免被燕清得手、被叛逆拿去求荣,而把粮草全都付之一炬。
燕清摇摇头:“可惜了。”
这一烧,于军粮充沛的他的军队而言,其实是不痛不痒,只是他若不想用卡牌,就得从豫州的粮库调开春后散给扬民们,做耕种用的谷种了。
他与吕布正说话间,被五花大绑、灰头土脸的逢纪,就被粗鲁地丢到了他们面前。
逢纪被磕掉一颗牙,精神倒还足,一睁眼发现穿着跟小兵的不同服饰,气质也颇不同,好奇盯着他端详的一人后,立马变得横眉倒竖,中气十足地破口大骂道:“我呸!燕清竖子,粗鄙村夫,汝承资跋扈,恣行凶忒……”
燕清眨了眨眼,好整以暇地看着逢纪唾沫横飞,慷慨激昂,却是对满面莫名其妙的程普骂了半天……
被忽略许久后,他哭笑不得地得出了结论:“这莫不是个傻子吧。”
吕布不快地撇了撇嘴,虽喜这蠢物骂错了人,却又厌恶这蠢物竟能将程普误当成风姿绝代、神仙一般的主公:“良禽择木而栖,这不过是择了朽木的蠢鸡一头,眼拙得很,也不出奇。”
他们说话并无避讳,足够叫骂累了歇息的逢纪听得一清二楚,脸上霎时间涨得通红,这下扭过头来,对着只闻名而不曾谋面过的正主,“你你你”了半天,却愣是没蹦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燕清没耐心听他耍嘴皮,只微微一笑,忽道:“你这般出言不逊,可是觉得必死无疑了?”
逢纪往地上唾了一口,精神气就又来了:“现落入奸贼之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燕清就等着这句话。
“如你所愿。”
他点了点头,再不看逢纪,只冲吕布扬了扬尖尖的下巴,笑道:“听到了?”
吕布喏了一声,手起戟落,就将逢纪露出惊惧愕然的脑袋砍了下来,却未溅起半滴血,弄脏燕清半片衣角。
而是等逢纪那脑袋滚落、身体后倒后,才往外疯狂涌出。
燕清不是不知道逢纪想死是假,给袁绍‘尽忠’后想跳槽是真——这般刚直忠烈,实在感天动地。
可惜燕清知道对方在史上的表现,特别厌恶他挑拨离间,陷害身为同僚的田丰这点,自是半点招揽的**也无,干脆就让他‘夙愿得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