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冷不防地被偷袭了一下,茫然了一瞬,旋即满脸都是掩不住的美滋滋,好半晌才回魂道:“喏!”
燕清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回真的走了。
荀彧虽在不偷摸着挑灯夜战上老实了一些,但作为对策,他将自己起来的时辰,也就顺理成章地挪早了一点。
燕清察觉到了,除了无奈以外,却也不好再做别的了。
荀彧是采取的不损害身体的迂回之策,他不鼓励也就罢了,难道还要责怪臣下太过勤奋吗?
假若传出去了,只怕诸侯不是暗恨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就是腹诽他钓名沽誉,过度收买士人之心了。
只是在荀彧到来之前,燕清还真没料到自己还会有必须靠抢才有活干的一天。
他打开新送来的、以蜜蜡封口的军报之前,下意识地看了面色沉静,犹如一樽温润优雅的玉像,正于纸上笔走游龙的荀彧一眼。
他只随意一瞥,荀彧却敏锐地捕捉到了,手下略微一顿,稍带探寻地抬起眼来:“主公可有吩咐?”
燕清想了想,索性道:“来自兖州的加急战报,你手头的若不急,不如一起来读罢。”
“喏。”
荀彧二话不说,搁了笔走过去,紧挨着燕清坐下了。
嗅到清淡的熏香气息,燕清微微蹙起的眉宇,就不自觉地放松了一点。
大概是跟荀彧同居一帐了好些时日的缘故,吕布所用的香料,闻起来跟荀彧的如出一辙。
他将展开之后,先习惯性地往末尾看了一下,旋即就‘咦’了一声。
这军报末尾盖的印章,竟不是兖州战场的主帅孙坚的,而是新上任的徐州刺史周瑜的。
作为新披挂上任,镇守一州的长官,又在这几年里渐渐摸清了一些燕清的脾气,周瑜调词遣句时,就很识趣地省了此时在多数诸侯间,属于固有的华词锦句所成的夸赞的开头,而是简明扼要地只说重点,再加些补充。
这回的内容也是一如既往的简洁,总之便是汇报接管徐州的过程十分顺利,然后见兖州战线吃紧,孙策义不容辞,带兵增援去了。
现兖州的袁术作为孤军一支,却被赵云、孙坚、张辽和孙策的四股军队毫不留情地进行围攻,哪怕粮草一时半会还不成问题,被数倍碾压的兵力也没了抵抗的能力。
陈群看出这点后,就谏言他命令部将一点点地收回战线,将粮草统统清走,来个坚壁清野,同时联系多方,尽可能地达成合纵连横。
对他们而言雪上加霜的是,负隅顽抗,忠心听袁术号令的,除了部分州兵外,就只剩世家管辖的佃户和私兵了。
兖州百姓大多数受过燕清势的恩惠,也极思念那仁政,对反叛后除了增税和搜刮美女外,基本没干好事儿的袁术,可谓一点好感也无。
之前是忌惮那些人高马大的士兵,现见孙坚的兵来了,就有许多争先恐后地投了降不说,还不乏主动游说自家参了军的亲戚,也跟着举械投降的。
不过世家大族大多家底深厚,尤其经黄巾之难后,都有自砌壁垒御敌,所蓄养的私兵,既是训练有素,军备也有保障,绝不好对付。
他们非常清楚,一旦失败,等待这些参与了叛乱世家的命运多半就是被连根拔起,或是远远放逐,而作为走卒,哪头都是死路一条。
于是不管孙坚叫得多好听的降者不杀,都还是战死为止。
孙坚对此也没辙,只能暗骂一声,束手束脚地陪他们死磕。
大约是因为他每天想着的都是将损耗降到最低,才导致头发都白了好几茬。
他何尝不知,要是大开杀戒几回,以此来杀鸡儆猴,之后遇到的抵御,可能就会弱一些。
可这说到底,还是本来就属于他们的地方啊!之后要治理这里的,还极有可能是他自己!
这会儿破坏得越狠,之后要整顿起来,就越是麻烦。
每拿下一城,看着城中见底的粮草,孙坚就感觉心底在淌血。
对面则是破釜沉舟,根本没他这么多顾虑。
燕清逐字逐句地读着,很快到了军报的末尾。
上头询问的是,接下来是该强攻破了那乌龟壳呢,还是耐心守在外头,冒着袁术成功联系上人的风险,等里面粮草耗尽。
燕清看向荀彧:“文若认为如何?”
即便势力大幅扩张了,可燕清感情最深的,还是最初发家、经营最久的本营豫州。
对荀彧而言,那也是他多年的心血,燕清自要尊重他的看法和意见的。
荀彧哪儿品不出燕清这一问背后的关怀?
他心里微微一暖:“四军留两股便可,以围为佳。”
他之所以会那么晚才出逃,可不仅是被看守得紧的缘故。
在知道出逃时机未至的时候,他便让还听命于他的那些死士,对一些被屯得靠里、一时半会动用不上的粮草下了手。
袁术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这些被紧紧攥在手里,让他安心的粮食里,有超过三成,都被人悄悄往布袋和米缸里灌了水,成了带毒的霉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