溅出来的血在空中翻飞着,射在吴夫人的脸上,眼上,头发上,她的眼睛大睁着,先是傻了一会儿,接着摸了一下自己的脸,看到了手指上的鲜血,接着她转眸看向了自己的丈夫,终于尖利地大叫起来。
“救命,救命,杀人了,杀人了!”
这一枪,这一嗓子扰乱了湘南会馆有序的和谐气氛,舞台上正跳舞的女人见出了人命,尖叫着退下了舞台,乐声也停住了,中年女人吓得脸色苍白,双手颤抖着,她随着大叫一声,转身就跑,这个时候谁不想逃命。
虽然秋茵和古逸风都计划好了,她先将严广引到一个房间里,用枪顶住他,古逸风在外面接应,这样就能将严广神不知鬼不觉地押出去,可现在形势大变,严广突然杀了吴副都统,让整个会馆里一片混乱,吴副都统倒在了地上,连挣扎一下都没有,直接一命呜呼你。
秋茵也毫无思想准备,刚才还活生生的男人,此时竟然一动不动地躺在了脚下,血仍旧在流着,沾染在了秋茵的旗袍,在白色的底子上溅了无数的血点,犹如朵朵梅花在雪上绽放,死亡如此之近,她的胃口在翻腾着。
严广的枪口还冒着黑烟,他狞笑着。
女人们的尖叫声之后,一连串的哨子声,保安团的人冲了进来,秋茵此时才恍然,寻找古逸风的影子,可他却不见了。
这个时候他去了哪里?秋茵一时之间有点六神无主了,脚边是姓吴的尸体,他仍旧睁着一双眼睛,死不瞑目,面前是凶狠的严广,手里还拿着枪,她还怎么办?应该掏枪挟持严广还是干脆一枪打死这个混蛋,显然两种做法都不合适,她和古逸风要的不是这个结果,可转身逃走?失去这个机会?秋茵怎能甘心,若是今天走了,就再有接近严广的机会了。
里面乱了,外面有人冲了进来,是严广荷枪实弹的下属,他们纷纷将严广围住,一个个端着枪,现在只要有人随便开一枪,会馆里立刻会血流成河。
“保护司令!”有人大声地喊着。
严广哈哈大笑起来,他说临死还有人给他当垫背的,姓吴的真是活该,秋茵见严广这样嚣张无耻的样子,真想一枪将他毙了,让这个世道少个严广这样的祸害。
严广笑够了,看向了夏秋茵,张狂地说。
“看谁还敢和老子争,把这个叫红莲的女人给老子带着,就算老子死,也死得风流,赛过神仙。”
严广的一声令下,他的身后冲出来一个穿着制服的士兵,那家伙身材很高,帽子压得很低,冲过来一把抓住了秋茵的手臂,用力向外拽着,秋茵心里着急,她要杀严广,可不是给这个混蛋当阶下囚的,现在古逸风也不知去了哪里,她怎能跟严广离开,秋茵的手臂用力一甩,作势要打那个士兵,却听见了耳边熟悉的声音。
“是我。”
这两个字低沉,略带沙哑,听到了耳中,却如此的亲切。
秋茵的心中一跳,抬眼望去,这个士兵稍稍扬起面颊,她看清了他的脸,也瞧见他深沉的眼眸,心里一下子踏实了,竟然是古逸风,他不知何时换了严广士兵的衣服,和严广的人一起进来了。
难怪刚才不见了古逸风的影子,一定是严广突然杀人,打乱了他们的计划,他不得不临时改变了主意,出去袭击了严广一个士兵,抢了衣服。
此时古逸风紧握着秋茵的手臂,再次压低了帽子,挡住了自己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