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他被直接从房间里面打出来这种事过于丢脸,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秦初宜点点头:“你最好不要走太远,这里的丧尸都藏在人类不常去的地方。”
盆栽里的植物悄咪咪地晃了晃身子,这只是委婉的说法,如果几天后谢泼德还想要把主人继续留下来的话,耽误了行程的他也许就要接受一点现实了。
主人对付丧尸可从来没有对付人类那样的手软。
然而江璟然没怎么接触过秦初宜,对她唯一的印象只是一个可疑的小丫头,下意识地,他没怎么把这句话当回事儿:“不用了,我们打算早点离开这里,一会儿收集一些物资,很快就会动身了。”
“你们接下来打算离开?”秦初宜有点好奇,“这么着急?”
“这里毕竟属于丧尸的势力范围,而且现在我们暂时还没有对付这些高级丧尸的手段,你们也最好还是尽快离开这种危险的地方,即使这里的这位丧尸先生对人类比较友善,也不代表他丝毫不危险。”
“这一点……你清楚就好。”秦初宜点点头,“多谢提醒。”
她似乎很满意于江璟然友好的态度,仰着头对他认真道:“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你,你愿意回答我吗?”
“什么问题?”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是还是没有拒绝。
“你想要什么?在这个末世里,有什么是你一定要做到的事情吗?”
也许前世的江璟然是有的,为了自己没能拯救的那些人,他倾尽全力地挽回还能挽回的生命,但是这一辈子却不一样了,现在的t市已经由江家接管,再也不是他的枷锁,他的负担,这一世的江璟然站在秦初宜面前,听到这样的提问,竟然也觉得对着这双眼睛,仅仅是说出为了活着这个愿望实在过于浅薄。
“我现在还没有这样的愿望。”他摇摇头,很诚恳地说,“虽然这不是必要的东西,但是既然她……既然越晓晓还有那些背叛者们都认为我身上一定有出类拔萃的东西,我就姑且当作有好了,我目前最大的愿望就是发现它。”
“你们都没说清楚。”秦初宜不置可否,“愿望和执念,是不一样的。”
憎恨和遗憾会让人类变得更加可怕,也更加强大,但现在的江璟然平和得没有半点波浪,实在是很无聊的一个人。
如果他能更加的……更加的对丧尸和人类表现出敌意,那一定会更有价值一点吧……
秦初宜心里遗憾地想着,挥挥手告别了这位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阳光的三好少年。
——这种正派角色就是喜欢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明明只要好好待在主人身边,就会很安全的。
不可理喻,小绿默默在精神交流中跟秦初宜表达自己的鄙视。
然而它伟大的主人并没有理会它,只是默默地把这盆吵闹的花卉摆到了离自己最远的墙角里。
只要是宠物,都很吵。
如果不是气极了,她才不想把晶核重新拿回来,莫小玖在这里放一个谢泼德激怒她不就是这个目的吗?
晶核啊……
秦初宜看着天空那一派澄净的蓝,无声地感受着血管里血液的缓慢流动,心脏的每一次跳跃,以及身体里所有的死亡与重构,这些都是剥离了晶核后才会出现的,最近似于活着的体征,尽管这只是虚假的,是她虚弱无力的证明。
死亡依旧是死亡,永远也无法成为真正的生命。
盆栽里被命令这么蹲着的小绿似乎感受到了她的一丝丝情绪,于是小心翼翼地伸出一根藤蔓缠绕上了她的小指指尖,只是轻轻的一碰,上面细小的刺却直接扎破了她的肌肤,一缕暗红的血以半固体的形态缓慢地流出,才触碰到空气就很快干涸了,变成了凝结的血块。
藤蔓触电一般地松开她的手指,在半空中犹豫着停留。
“没必要惊讶,我现在本来也称不上强大。”
秦初宜把小指上的血痂舔到嘴里,然后顺势将手举起来,照着外面的晨光:“脆弱、渺小、狼狈,他知道这一点,才把谢泼德送到这里来。”
“我总有一天要去南海,这里是我的必经之路。”
女孩面无表情,或者说大多数时间她都是面无表情,但此时的她似乎更加苍白了,整个人都变得浅淡,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融入空气,再也找不见踪影。
“唐行瀚,他在南海,她的答案只有在末世里才能得到解答。”
死在异国他乡的,血缘关系上的母亲,直到她临死前都心心念念的答案。
小绿茫然地在半空中舒展自己的枝叶,蜿蜒纠缠着,铺满了整整一面天花板,颇为自得其乐,显然是根本没听懂秦初宜在说什么,它只是感觉到主人厌世的想法,然后付诸了自己的行动试图安慰她——它抖开了秦初宜刚刚叠好的被子,劈头盖脸地糊到了秦初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