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房子的眺望实在壮观,眼底下那条100米左右宽的卢瓦尔河水波逐然,缓缓地流向远方。顺着这河流望去,便是一片广褒无垠的充满着法国色彩的农田。气候已是秋季,一部分的农田里的作物已经收割完毕,远远望去显得褐黛色,这些农田与周围交织其间的绿色森林草地,阡陌纵横组成了一大块壮丽无比的大地毯。
石屋里夕阳迎面照来,由此可知这窗该是朝西的。不过由于天空中云的缘故,望出去的夕阳被滤得十分的柔和,而且因为那些云的流动,光线便被分割成一道道的,很是漂亮地铺洒在大地上。
刚才我是沿着与这卢瓦尔河平行的国道而来的,现在站在高处看去,那国道绕过城堡一直延伸向前,直到那一片茫茫的森林处,才在暮色的帷幕里消失,道路上人烟稀少,偶然可见几辆汽车来来往往,但也很快便消失在我的视野里了。我将目光从遥远的地方收了回来,朝房子下面的院子里看去,这院子也许是这城堡的中心,收拾得十分整洁,种栽的树木花草也都修剪得十分的漂亮,有圆形的,有方形的,造型设计可谓千姿百态。目光再朝前移去,那院子的尽头有一片高高的树丛,树丛的前面便是一段徒峭的断崖了,这断崖下的不远处就是那条卢瓦尔河,在这断崖与河的之间有着一片不大的平地,平地里坐落着几幢房子。刚才沿着坡道上这屋里来时,看到那几幢房子中有一幢房顶上竖着十字架,那应该是教堂了。可现在望去,那尖尖的十字架却已为茂密的树林所遮盖,显得若隐若现了。
从窗口环视了一下整座城堡的地理位置,总算明白了这座城堡是四方形的,正面对着卢瓦尔河。我屋子下面的院子是城堡中心的一块平地。平地的后面便是一个小山丘,城墙是沿着山丘围筑而成的,靠后城墙的左右两边和小山丘之上都建有圆柱形屋顶的房子,我好像正在这小山丘上的某幢房子里的某间屋子。
人站在屋子里,当然是搞不清这座城堡到底有多少屋子的。只记得这次为了月子的事,托我在伦敦时结识的K医生介绍,与这里的那位扎罗姆(暗号Z)的先生见面时,他随意中好像说过有三四十幢吧。
当时,听他嘴里说说,我心里到底无法想象这城堡有多大,现在自己置身其中了,再想想那位Z先生的话,才知道他绝不是夸大其辞的。又想起我那位K医生的介绍,说这城堡最初是在15世纪初完成的,几个世纪来,围绕着城堡,那些王妃爱妾曾有过无数次的钩心斗角,争吵厮杀,其间数移其主,直到距今30年前,才由Z先生的父亲买了下来,并对其进行了全面的改造装修,这才形成了现在这样规模的城堡。
“在那里,不管你干什么事,外界是一概不知的呢。”
K医生当时神密兮兮的笑话,直到现在我才真正地有些切身的体会了。
刚才进这城堡里来时,门口有哨所,哨所里有那位骑士,城墙前还有吊桥。我要进来,要先向那骑士通报,那骑士再用电话与城堡里面联系,然后才放下吊桥,我才能进入这城堡,可以想象,如没有吊桥,那条几十米深的濠沟,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跨越的呀。
而且这城堡又经过几个世纪的风雨锻炼,显得那样地坚如磐石,实在是一般人所不能轻易而入的一座孤岛。从外面看去,这城堡庄严、豪迈之中透着一种中世纪的肃穆和冷峻,由此给人的感觉便是华丽之中蕴藏着某种沉闷阴森的东西。
我不由地深深感叹,果然不错,在这地方是什么事都能干的!在巴黎那些三星级的餐馆里,吃着可口的佳肴,喝着年产才几瓶的高级葡萄酒,这种泉香酒洌醉扶归的享受,在这城堡中当然也完全能够享受得到,就是那些巴黎所不能的,譬如将一个什么人强行绑架进来,对其进行一番特殊的调教,这地方也完全是能办得到的。
想到这里,我突然想起了月子,她现在在哪里呢?已经五天了,月子这五天里一直被关在这城堡的某间屋子里,也许她也正从什么窗口里眺望着与我现在能看到的一样的景色,或者正在独自黯然神伤,凄凉地倒在床上抽泣。
我突然有些焦躁不安起来,不由的朝四周急切地张望,可遗憾的是,我这屋子的窗虽说是长长的,可左右却相当地窄,不管我怎样探头晃脑,视线总是十分的有限。
窗口正面望去,正确些是西面的那栋房子,三层楼的建筑,那阳台上可看到几扇镂花的窗户,但却静悄悄的,不显出一点有人的迹象,左手那栋南面的房子,只能看到半幢;至于那幢房子再朝东些,由于自己现在所在的这幢房子凹在坚固的围墙里为厚厚的石墙所围着更是不能窥见一丝一毫。
到底月子在这城堡的哪里呀?莫不会被幽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吧!我的不安更加剧烈了,但事到如今也只是无可奈何的事了。本来,将月子带来这里,是我同意的,是我委托Z先生他们干的,现在也只有听天由命。相信Z先生他们不会骗我的了。
我这么自己安慰着自己,心情稍微地镇静了一些,又将目光投向了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