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家丁赶紧跑进来,郭攀朝他们吼道:“赶紧和二小姐去找大印,快点!”两人从未见过郭攀如此强势,非常惊讶,却也不敢怠慢,立即行动起来。
突然,后屋传来萧霓的尖叫:“找到了,找到大印了,哈哈哈!”边说边举着大印跑出来,郭攀心下狂喜,却不忘问道:“没错吧?”
“没错,你看!”萧霓把大印举到他眼前,郭攀仔细看起来,确实没错,真是大将军印。他不禁狂笑起来。
李知廷睁开眼睛,长叹一声,嘴里说道:“皇上,知廷无能,辜负了皇上重托,罪该万死!”话一说完,身体用力往前一倾,抵在他咽喉的匕首噗嗤一声刺进了他的脖子,嘴里、鼻孔里立刻流出殷红的鲜血,魁伟的身体随即瘫软在椅子上。
郭攀和萧霓都被这突然的变故吓了一跳,他们相互看了看,萧霓嘟囔道:“他自己死了更好,免得我们不好处置。赶紧走吧,爹还在等我们好消息呢!”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好的,走吧!”郭攀咽了口唾沫,看了一眼怒目圆睁的李知廷,转身赶紧跟了出去。
萧霓讲得绘声绘色,似乎是在讲述刚在戏院看过的一场精彩大戏,郭攀在旁边偶尔插句嘴,欣赏着看着夫人的表演。吴雨清却听得心惊肉跳,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的女儿和女婿原来去做这个事了,她指着萧霓,声音发颤地责问:“霓儿,你们是疯了吗?怎么能干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母亲的话朝正在兴头上的萧霓泼了一瓢冷水,她怔了一下,强辩道:“我这不是为了我们家嘛!”
“鬼话!”一向温婉的吴雨清忍不住骂除了脏话,“你看看你们都变成什么样子了,竟然去杀人了,而且杀的还是朝廷的大员,天啊!”看着母亲发怒了,萧霓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不敢顶嘴了,郭攀则下意识地往萧霓身后躲。
“郭攀,你这个逆贼!”徐坤怒火中烧,他嚯地站起身,手指郭攀骂起来,原本苍白瘦削的脸颊因为极度愤怒而涨得通红,他尊重的老帅和心爱的姑娘转眼就没了,他怎能不怒火中烧?孙大林几位将军也是又惊又怒,指着郭攀破口大骂。张岳对郭攀两口子的所作所为心下惊骇,但他马上想到了更严重的问题:萧刚现在拿到了大印,肯定会要求包括武税军在内的全城守军按照他的谋划去做,而这必定是于大杭不利的。此时他才明白今天这宴席是真正的鸿门宴,自己如果不按照萧刚的意思行事,李知廷就是下场,该怎么办?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紧张思考着对策。
啪!突然,萧刚猛地一拍桌子,膳厅窗子边的帷幔后闪出几个人,站在张岳、徐坤几人后面,杀气腾腾。“爹,你…你这是要做什么?”萧云眼见张岳处境凶险,紧张地抓着母亲的胳膊,朝萧刚喊起来。吴雨清安慰着女儿,她已经明白丈夫要做什么,但是却无能为力,她铁青着脸,胸口激烈地起伏着。
萧刚没有理会吴雨清和萧云,他站起身,缓缓说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瞒大家了。萧某已经决定了脱离大杭自立,华拖元帅答应了不会再攻打扬州,如此,扬州城将能免除一场兵灾。萧某不才,却也愿意效法祖上梁朝武皇帝,带领全城百姓过上安宁的日子。”木赤再次恭贺道:“萧将军光复大梁的伟业就要实现了,可喜可贺!”
张岳彻底明白了萧刚拥兵自重、割据称王的打算,他盯着木赤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位木先生应该是华拖的人吧?”
他的话让大家都吃了一惊,木赤则微笑点点头。张岳继续说:“萧将军,你这是拿全城百姓为筹码,去实现你个人的理想。你身为武税军的统领,竟然和杀我同胞、毁我家园的敌人勾搭在一起,对得起死难的兄弟吗?”
家族几百年的宏愿即将在他手上实现的萧刚志得意满,他没有在意张岳的责难,摆了摆手说道:“不,张岳将军,这不仅是我个人的理想,今天我之所以请众位将军前来,就是看重诸位的才能,希望和诸位一起共图大业,共享荣华。”
吴雨清长叹一声,萧刚奇怪地问道:“夫人,我们的伟业就要实现了,夫人为何叹息?”
吴雨清愠怒地说:“没想到老爷一直在谋划这样的事,我却一点都不知情。”
萧刚也为刻意隐瞒着妻子有点过意不去,他有些难为情地说:“夫人,为夫不是故意要瞒着,而是怕夫人知道太多而担心。”
吴雨清没有理会萧刚的话,她看了一眼两个女儿,痛心地说道:“这不会是我们家光宗耀祖的时刻,相反是一场灾难,老爷!”
正在兴头上的萧刚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对吴雨清的话很是不满,“夫人,这件事我谋划了几十年,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夫人却说出如此不吉利的话,真是不该。”
吴雨清忧心如焚,她抓着丈夫的胳膊,急切地说:“老爷,北夏人是豺狼,整个大杭都挡不住北兵队,一个扬州怎么可能独善其身?现在北夏人是答应你了,那不过是缓兵之计,如果他们过了江,临安必定不保,说句大逆不道的话,恐怕用不了多久,整个大杭都是他们的了,到时候他们再回过头来打扬州,一座孤城能有何作为?老爷,你可要想清楚啊!”
萧刚非常不满吴雨清的说教,他发怒了,“夫人所虑,萧某岂能不知?但自古凡成大事者,谁能没有任何风险?梁高祖武皇帝不就是以扬州为基地,成就的帝业吗?”
吴雨清痛心疾首,“老爷,这条路走不得,如今形势和高祖武皇帝那时候不一样,起事绝难成功,北夏人不会安什么好心,老爷千万别被蒙蔽了。我们家族和城里成千上万人的生命就在老爷的一念之间,现在回头还来得及,老爷!”
吴雨清虽为女流,平日里也不会主动去干预萧刚军队和生意上的事,但实际上她时刻密切关注着关乎家族的重要事情,开始时,萧刚遇到了麻烦,也会和她说起,无非是疏解心中的烦闷,但她往往能站在局外人的视角上进行分析、提出中肯意见,这使得萧刚对她越来越尊重,很多事请都会和她商量。虽然如此,她却很懂得把握分寸,萧刚不说的事,她绝不主动提起。如此一来,萧刚对她越发尊重。现在,她如此声嘶力竭的反对,自从嫁入萧家以来还是第一次,萧刚心里也触动了,他站着没有说话,旁边的木赤心里暗暗赞叹吴雨清的见地,但他时刻记着自己的使命,于是他提醒萧刚:“萧将军,华拖宰相亲口承诺之事,将军尽可放心。机会是留给有准备之人,将军准备、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了今天吗?”接着他又似乎漫不经心地说了句:“李知廷大帅已经不在了,大杭朝已经没有了将军的立身之地,绝对不能犹豫,将军应该牢牢抓住这个机会,我北夏大军定会助将军一臂之力!”说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郭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