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数十万贯,就算数千贯,也不是一两个人能拿动的。
即便全都换成金子,也够装上几车的了。
跟狄知逊不是一条心的人,都觉得他脑子坏掉了。
八成是随便找了个由头,想恶心恶心长孙无忌。
而刑部之中,跟狄知逊一条心的人,也没把他想得多好。
长安城里,是个人就知道,狄知逊是太子的左膀右臂。
在这个太子和长孙无忌打擂台的关键时刻,狄知逊该收集长孙无忌的罪证,给予他致命一击才对。
可杀人盗窃...
这是堂堂尚书仆射,会干出来的事吗?
退一万步讲,就算罪名落实了,那处置的也是长孙冲。
能拿长孙无忌如何?
毫无疑问,所有人都觉得,狄知逊出了一个昏招。
此事过后,太子一系的人,还指不定怎么被长孙无忌一系的人嘲笑呢。
狄知逊神色坦然,不怒自威。
说话的声音虽不大,却句句坚定。
他目光平淡的看着长孙冲,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大胆嫌犯!如今证据确凿,你指使恶仆,擅闯柳家,无故打伤柳家仆役两人,更致使柳家失窃数十万贯,你可知罪?”
长孙冲讥讽的一笑,侧目看了看,跪在一旁的黄巢,以及他身后,两个躺在担架上,气若游丝的人。
他不是不学无术之辈,恰恰相反,世家大族,豪门高官家里的嫡子,又有几个蠢货呢?
若非程处默、柴令武他们这些同辈人,太过出彩,长孙冲本应是长安城中最杰出的年轻人才对。
他熟稔四书五经,对史家学问,墨家经义,法家百说,都有所涉猎。
武艺比不上同龄人中顶尖的那几个,却要远超其他人许多。
他甚至一眼就能看出来,那两个躺在担架上的人,完全就是在装蒜!
可他不能直接点破。
聪明人之所以被称之为聪明人,并不是脑子转得有多快,人生阅历有多么的丰富。
而是因为,聪明人的想法,比旁人更加长远。
事事都料到,想尽一切可能,世间便无不可为之事。
长孙冲知道狄知逊是断案刑讯的高手,当初就是他,一眼看穿了长孙家的谋划。
从一柄来自吐蕃的刀入手,抽丝剥茧般,让长孙无忌的设想落空。
因此,长孙冲不敢小觑狄知逊。
既然人家装都不打算装都十足像,就说明,人家有把握,就算自己点破了之后,也影响不了结果。
说不定,还是一个等着自己跳进去的坑。
与其自取其辱,何必还要点破呢?
长孙冲回想起临行之前,父亲跟自己说过的话。
“柳白是浑水摸鱼的宗师?这一招烂透了,谁不会用?”
长孙冲心里憋着一股子火。
柳白行事,一向出其不意。
那么自己不如以牙还牙,用出其不意,来打乱狄知逊的阵脚!
于是,长孙冲冷冷一笑,道:“本官...认罪!”
他早就琢磨好了。
狄知逊所说的罪名,对于一般的老百姓而言,杀头都够了。
可对于任何一位高级贵族而言,都是毛毛雨的小事。
就算认罪又如何?
大不了,去天牢里溜达一圈,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求着自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