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
张顗在东洲岛的岸边,徘徊了一夜。
作为一员武将,尤其是海上的战将,他十分理解张仲坚的心情。
第一次出海所乘坐的船,对于海上的人而言,有着非凡的意义。
在他的认识之中,柳白是一个还算比较好说话的人。
对待自己的朋友,柳白一向宽厚大度。
不知道张仲坚心里,对柳白有没有怨恨,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张仲坚至少不是敌人。
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他们在大海之上,与老天爷搏命,与来自各方的海盗争雄,不全都是柳白的安排吗?
从这个角度看,柳白对他们,过于刻薄了。
张顗很犹豫。
书院出身的人,都有一个优点,或者,也可称其为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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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喜欢当面指出别人的缺点。
这是从第一次书院招考之际,李延寿点出颜师古之过,就定下来的基调。
如果先生在授课过程之中,出现了失误,不用说学生了,就连书院之中那些干杂活的人,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指出!
再古板严苛的先生,也不会怪罪。
相反,还要以师礼谢之!
张顗犹豫的地方在于,他究竟要不要,指出柳白的错误?
纠结了一夜,天亮的之后,张顗顶着一对熊猫眼,咬了咬牙,毅然走向柳白居住的帐篷。
柳白早就起来了。
红酸枝的牙刷是必备之物。
沾上点盐巴,效果虽不如牙膏好,但胜在方便。
毕竟,大唐还没有衍生出,制造牙膏的技术。
早些年,倒是有人用过牙粉。
那种用天麻、藁本、沉香、寒水石配备出来的牙缝,拥有绝佳的去污能力。
奈何,味道实在是不钟人意。
刷了牙,洗了脸,正擦的时候,帐帘外响起了张顗的声音。
“滚进来!”
张顗掀开帐帘,还没说话,怀里就多了一个水盆。
他只得去外边,将水盆里的脏水倒了。
又找来干净的水,把盆子清洗干净,这才重新走进去。
“先生,昨日那些人...”
他回来的时候,柳白已经开始工作。
现在还早,没到吃早饭的时辰。
趁着头脑清醒,应该尽快把整座岛的规划图,进行完善。
王守仁不知何时也过来了。
正对着一张不知代表着什么的地图,一点一点的描绘勾勒着。
张顗一张嘴,柳白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话。
“张仲坚他们,跟你没有半文钱关系,若是给他们讲情,现在就滚出去!”
说着,柳白手上一刻不停。
长安城北的新宅子,规划得就比较匆忙。
看起来漂亮,实际上生活起来,反倒不如泾阳的老宅便利。
至于长安道兴坊的大宅,柳白自始至终就没有满意过。
周围一大群破事特别多的邻居,想一想都觉得烦人。
张顗挠了挠头,道:“先生,有过必悛,是您当年定下来的规矩,为何今日却...”
后边的话,他不敢说了。
因为...柳白正在瞪他。
“滚出去!”
啪——
炭笔径直砸在张顗的脸上。
张顗狼狈的退出去,苦笑道:“先生扔得还是这么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