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谦呆了一下,他真的没这么想,忙对着实娘摇着手。不过还没开口,就被方云打断了。
“我不懂你们说的那些,我就想啊,当初明明我爹已经犯了死罪了,就要处斩了。可是吕太公非要公开吕娘子的死因。真的公开了,其实最尴尬的人,是我和实娘。因为全天下人就都知道,我们俩的娘,都是那冤死的大头鬼。当时实儿还让我改姓何。我没这么干,我还是姓了方,虽说我娘的灵骨我换了地方,但我还是姓方。我就想,人啊,就得活个明白。我就是姓方的,改了姓,就能说方闲不是我爹?何必呢!
李家人死光了,贺家也另娶了,好像没人替李四娘子伸冤了,那李四娘子就不配伸冤?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还没看看这花花世界就死了,他的冤谁伸?那些丫头、老妈子、轿夫,就不是人?还有白茯,他会不会想,其实是你们瞧他不起,才逼他们和离的,弄不好,人家心里还觉得你们是棒打鸳鸯。还有说小官家、凶手家,你们觉得知道了真相,他们会更难受。可是你们是他们吗?或者说,你们是判官吗?凭什么替他们做决定?”方云冷笑了一声,看看实娘。
“这个,你也答应?这回你先替他们脏了手,然后呢?替他们隐瞒了罪行,你的底线越来越退后,之前是他们家二娘子要拿捏你。现在,他们一家子要拿捏你。”
实娘尴尬了,现在她看出来了,自己真的越来越不像一个受过现代高等教育的新时代有志青年了。好歹也受过全套的法制教育,法律就是最低的道德标准,合着自己这点都没有达到。还真的以为自己是地下判官不成。自己能代表法律吗?主要是,她发现,方云夫妇真的够清醒,无论哪个方面,自己这回真的做错了,做错了,就得承担因果。
“相公,换衣服,我们进宫谢罪。大哥说得对,我们不能打破自己的底线,不然,我们将毫无底线。”实娘倒是相信张谦不会拿捏自己,但是这么下去,反而是被二娘子拿捏了。
张谦对着方云深深一揖,果然,自己还是想差了。所以自己才会痛苦,原本以为自己难受是因为不能接受二姐的变化,或者无法接受张让的真面目。但是现在,他明白了,他痛苦在,自己还是突破了自己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