跋涉四十里后,果见驿站在前。
此驿站里算上驿丞驿卒共十数人,当马车到来,驿站上下皆是客气相迎。
便是那驿丞,也是亲自出来,言语之间,尽是讨好。
蔡老与蔡安、蔡平不同,他似乎对任何人都态度较为温和。
被迎入驿站,相关人等,也都被安排了歇息之所。
因是驿站不是酒楼,住房不多,江陵也只能与蔡平蔡安稍作凑合。
蔡老一家直接进了后院,那里边看着装潢要好很多,大抵都是用来接待贵人的。
那第二辆马车是直接驱赶进去了,自始至终,江陵也没瞧见蔡老家的任何一个女眷。
按照蔡老的打算,在这个驿站,只是暂做休整。
稍后还是要出发的。
驿丞为了招待蔡老,在把他们安顿之后,立马就吩咐下面人,设酒杀鸡作食。
连江陵和蔡平、蔡安,三人也分到一只鸡,一盘青菜,一盘烟熏兔子肉。
须知这般伙食规格,若非是蔡老面子够大,蔡平蔡安这类当随从的,可吃不上这个。
江陵没甚胃口,草草吃了几口便罢。
那蔡平蔡安却是食量惊人,脸盆大的饭钵,他们两个恁是干完了一大盆。
三个菜,也吃点半点不剩。
反观江陵拿的是小碗,只那小半碗就罢了筷。
看在蔡平眼里,就颇有点不屑的意思。
大抵也是认为百无一用是书生,身为个男子汉,只吃那么点,跟娘们也似,也怪不得手无缚鸡之力。
吃饭间,三人都没说什么话。
蔡平的性子比蔡安还冷淡,根本不可能主动说什么话。
蔡安因为受了伤,吃了东西,没一会儿就睡过去了。看他的样子,似乎精神头还不错。
在驿站大约休息了个把时辰,
后院就有一丫鬟出来,隔着院门,招呼了一声。
蔡平蔡安闻声起身,备好车马,就在外面等待。
这中午休息,马匹也被喂饱了草料,正是抖擞阔步,英姿正爽。
“走吧。”
蔡老上车,似也乏了,就在车内稍躺。
蔡平依旧在前面驾车,蔡安在后面跟着。
下午的路依旧崎岖颠簸,
偶尔的闲谈,江陵才知这居然已算好路了。
走这官道,最怕的是那种江水改道,半湿半干的路道。有时候,谁也不知那路上的淤泥、坑洞会有多深,稍有不慎陷入进去,就是个麻烦。
有江陵主动说话,蔡平这个闷子也会偶尔答他几句。
许是路上过于无聊,若不说几句话,也是无趣。
说起这道路,蔡平道:“便是这路,每年朝廷都要花费不少银钱修缮。这官道通南北,修缮所需之数,说出来怕是吓死你。”
江陵:“既然每年都在修,为何这路还是这般难走?”
蔡平道:“若是京城那边,道路自然好走,地面皆以青砖铺置,马儿跑起来都要省力许多。可这贯通南北的官道,也根本用不起那巨量青砖,便是掏空国库,也难修成。这路每年虽有修缮,可一旦下雨,免不了有个塌陷滑坡,我须告诉你,这路儿,已算是好走了。”
江陵抿嘴道:“修路,其实也不必用青砖,有一种东西叫沥青,以它混合砂石来铺路,不但坚固,更是经久耐用,比青砖路或还更好。一次铺成,或数十年都不用修缮。”
古代不存在超载,所以沥青路,基本也难压坏。
“沥青?”蔡平嗤笑一声,再次笑他无知:“那种东西,岂能用来铺路?沥青剥皮我倒是听过,用沥青来铺路,简直闻所未闻。”
江陵也懒得多作解释,心说,现在你不相信,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后,满世界都是沥青路,既平坦又美观。
这话题终结之后,蔡平忽然也主动问起一问题来:“听说,你之前卖饵料于我家老爷,竟卖了五十两银子?”
问话的口气,颇为嫌弃,或许他一开始就说话呛人,为的就是这原因。
“那饵料可是好用?”江陵未答反问了一句。
蔡平略顿了一下:“用倒是好用,那天老爷回来,满载而归。只是,那区区一团饵料,就敢卖五十两,也忒贵了些。”
“既然好用,那就绝对值得那个价钱。”
“一团钓鱼的饵料,也配值五十两?”
须知他和蔡安一年的薪俸,也才二十两出头。
也难怪他在知道这事之后,心中不甚太平。
江陵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反而一派泰然:“配与不配,且作一比方来较。比如一盒上等胭脂,若卖于平大叔你,你肯出钱几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