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懿丘对上他视线,只堪堪几秒就慌忙别过目光。
心毫无悬念地加速跳动。
门口进来新的客人,她脑海里紧绷着,连规定的迎客流程她都记不起来,只晓得杵在原地发愣。
直到旁边的cloris拿胳膊肘撞她,她才恍然惊醒。
匆忙把客人安置到位,她站回门口的迎宾台,下意识去瞧玻璃墙外的人。
顾承林变换一下站姿,他眉尾微挑,显然是瞧见了自己方才狼狈的模样。
林懿丘面上微窘,可胸腔里那原本像断线风筝一样飘落的情绪,瞬间又飞了起来。
一旁的cloris显然比她还兴奋,她凑过来:“他在看你欸!你要不去要个联系方式?”
“……啊?”
“啊什么啊,多好的机会啊。”cloris觉得她太不争气,拍拍胸脯,“我帮你去要?”
林懿丘一吓,见她跃跃欲试的模样,立马伸手把人拽回来。
她指一下头顶的摄像头,吓唬说:“现在是上班时间……后面主管都看着,当心扣你工资啊。”
cloris一听扣工资,气焰登时小了,见门口进来客人,她赶忙迎上去。
林懿丘这才松口气,忍不住又往外瞅一眼。
顾承林还等在那,瞧她小脑袋转过来偷瞄自己,他心下莞尔。
一刻钟后,终于按时下班。
林懿丘怕cloris又要热心地帮她去要顾承林的联系方式,她在休息室换完衣服赶紧溜了。
天边的尽头还剩下一星点没有落尽的余晖,顾承林瞧着她包都没来得及背好就急忙出来了。
隔着玻璃,小妹妹一路连走带跑,背包肩带下滑,她忙着走路也不管,任其跌挂在自己的臂弯里。
大门从里被推开,人迎风跑到他跟前来。
她身上是一件宽松的莫兰迪色系棉衣,柔和细腻的淡葡萄色。方才工作时扎起的头发也披了下来,随着她的跑动而起伏飘动。
那一点阳光停在她黑亮的眼里,衣服上携带的暖气也不由分说扑在了
顾承林怀里。
“承林哥,承林哥?”林懿丘喊了他好几声。
顾承林这才回神:“嗯。”
她眨一下眼,不确定地问:“你今天……是来接我的?”
男人点一下头,“回学校拿点东西。顺路就过来了。”他看一下腕表,“晚上在外面吃?”
“好啊。”
林懿丘本来想吃火锅,但又想到顾承林正在恢复中的胃,最后还是选了一家专门做养生饮食的中餐馆。
座位靠窗,服务员递上菜单,顾承林则将其推到了林懿丘面前。
她不由恍惚,似乎上一次和男人这么正经坐着吃饭,还是她刚来b市,走错路,撞了人家车的时候。
顾承林将外套脱了搭在一边,里面是灰色线衣和白衬衫:“吃完想不想去哪里逛一逛?”
林懿丘从菜单里抬头,她惊奇得很,“你今天这么有空?”
他看她一眼,“最近不忙,陪你出来吃饭的时间总是有的。”
林懿丘缓缓眨一下眼。
也许是服务员就站在旁边等他们点菜的缘故,她听了这番话,脸终于不受控制地红了。
等点完菜服务员离开,她才小声说:“可我现在想不出要去的地方呀……”
顾承林则闲适地喝口茶,面上一副宽容之色:“没事。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慢慢想。”
“真的想去哪里都可以?”
“嗯。”
“那……我们去看电影?”她顿一下,小心翼翼地说。
记得之前在帝都,他是最不喜欢把时间浪费在这上面的。
可此刻的顾承林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点头答应:“想看什么?”
一副今日就是要陪她尽兴的模样。
她晕晕乎乎:“……真去啊?”
“不然?”
他面色不改,从大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点进购票网站塞她手里。
林懿丘不着痕迹地缩了下,只觉得这手机烫手得很。
确认似地瞧一眼前边的男人,他袖口挽起来一截,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银色表带在头顶灯光下折射出微弱而清暧的光芒。
“嗯?”他捉住她的视线
,顾承林微微笑笑:“还有问题?”
她脸又热起来,眼神慌乱地躲开了:“没……”
心由慢到快地跳起来。
林懿丘再也管不上那些乱七八糟的顾虑——她只知现在的自己,很想赴这场似是而非的“约会”。
从餐厅出来时,天已然黑了。
看电影的商场离唐人街不远,林懿丘本想拦辆计程车过去,但目测一下市中心的塞车程度,她顷刻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冬夜的城市热闹依旧,她和顾承林一块儿沿街往前走。
高楼相连,霓虹灯火流转不熄,四处仍漫着节日欢庆的尾声。
市中心人多,两人挨得近,胳膊时不时碰在一块儿。
她忍不住去偷瞧他。
男人轮廓分明,目光一直往前,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就在她视线要移开时,顾承林蓦地低头。
夜光将他琥珀色的眸子衬得更为清幽:“怎么了?”
林懿丘笑一笑:“我在想……我们之前是不是从没有这么出来散过步?”
顾承林疑惑,似乎是在回忆:“之前在帝都没有过?”
林懿丘往前走两步,转身就这么回望他,歪歪脑袋,嘟囔说:“那怎么能一样。”
小姑娘在他前面倒着走路,她两手插在棉服的口袋里,白净的鹅蛋脸小而精致,眼睛水汪汪的,会说话一样。
深冬暗夜,空气光线都是冷的,她却偏偏自带阳光、花草和清风。
顾承林怔怔瞧着她,似乎在这金碧高楼间听见了花开的声音。
他无端有一种,春天到了的错觉。
“嗯。”他顺着她的话说,“的确不一样。”
说完,顾承林提快步子,伸手将人捉回身边来:“倒着走当心摔了。”
林懿丘笑:“摔不了的!”
两人又变回并排的姿势。
走了这么会儿,她身上积蓄的暖意也逐渐被风吹散。
林懿丘把胳膊从他手里抽出来,对着手哈一下气。
顾承林:“手冷?”
“有一点。”她小心地搓着手。
男人停下脚步,他手
伸过去。
林懿丘只觉得手背一暖,她瞧着顾承林微微俯身环住自己的手,一双眼不敢置信地眨了一下。
他手干燥温热,明明是最舒服的温度了,可脊柱里却毫无预兆地蹿起一股酥麻的痒意。
她脸“刷”的一下全红了,脚步下意识往后挪动半步。
像是在逃与进之间不断游离。
顾承林替她捂手,掌心摩挲时碰到她指关节。
林懿丘只觉得手上一痛,她疼得“嘶”了一声。
“怎么?”他倏地蹙眉,手也一下子松开。
“手有点疼……”
顾承林捉住她手腕,对着街边商店广告牌的灯光,细细瞧她手指。
“手长冻疮了。”他皱眉。
林懿丘“啊”一声,“这就是冻疮啊……”
她是最近几天才发现手上被挠破了,伤口露出来,又疼又痒的,也总不见它结痂。
顾承林牵她手腕,一手去拿兜里的手机搜附近有没有药店。
现在离电影开场还有时间,他准备先带她去买药。
“平常手受伤自己都不知道?”男人眉头仍旧蹙着,他对她自我生存能力产生质疑。
“知道……我这次忘了嘛。”
林懿丘任他牵着,觉得他五十步笑百步:“你可不要说我哦。你自己也刚刚做完手术。”
顾承林:“……”
进去药店,向药师咨询了她手上的伤,两人被引去指定药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