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觉得她这个问题有点傻,伸手敲一下她额头:“是我喊你来的。”
林懿丘如梦初醒般“啊”一声,她终于从方才那的迷幻里
抽离出来,讷讷点头,“我记起来了。”
“……”
跟着他走去里间,这里就更偏向于个人化的办公室,侧面是顶上天花板的书架,前面一张实木大班桌,另一侧摆了会客用的沙发和茶几。
顾承林指指大班桌后面的真皮座椅,言简意赅:“坐。”
林懿丘意识到那是他平常坐的位置,犹豫几番,小心翼翼坐上去。
忍不住望他一眼,“那你坐哪?”
“桌子下面还有个旋转椅。”他在饮水机那给她接了水,又去书架哪里拿东西。
林懿丘点头,俯身去摸索,椅子抽出来,她将两人的椅子摆在一起。
等做完这一切,看着并排挨着的座位,她忽然顿住。
睫毛轻颤,眼神里闪过一丝讶然——
她的心思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明目张胆了?
林懿丘心里无由慌乱。
可细数从前那些零散片段,他们又真的是这么一步步相互靠近,走到现在的。
感情这东西,当真潜移默化。
前面深色的身影一晃,顾承林走回她面前来。
林懿丘猛然回神,她手下意识往回缩一下。
男人没察觉她的变化,他如往常般挨着她坐下。
熟悉的气息漫过来,她心虚地眨眨眼,眼神不知道该落在哪:“你……怎么突然喊我过来呀,是有什么事?”
“嗯,有。”顾承林把手里的东西推至她面前,a4纸的封皮上印着显眼的“aps”英文字样。
他语气清缓:“给你补课。”
空气安静数秒。
林懿丘错愣地眨眨眼,她心里紧张起来,咽一下口水,试探着商量:“……一定要补吗?”
顾承林目光不带什么温度地看着她,语气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
林懿丘抿着唇没接话,她怀疑他在搞自己心态。
顾承林将大班桌上的文件挪开,为两人腾开更空旷位置:“五月头考试,现在还来得及。”
“
真的来得及么?”
她半撑着脸,语气很是丧气。她落下的可真不是一点两点。
男人从笔筒里抽出水性笔递过来,清淡的声音里带了一种天然的傲气:“你只要从现在开始认真听我讲,没什么来不及的。”
林懿丘呼吸一滞,她倏地抬头,“真的?”
顾承林眉头微挑,他手下将打印的a4纸翻到指定页数。
“嗯。”他微微一哂,“你可以试一试。就算真的来不及,我也不会让你的成绩比现在更差。”
后面一连几周,林懿丘先修课一下课就往顾承林那里去,从傍晚待到□□点,顾承林再开车送她回学校。
男人给她制定了详尽的学习计划,每周两次,刚好能赶在四月底结束,而五月头就要结课考试了。
每次补课,他会先带她把知识点和公式梳理一遍。
不看其他任何辅助资料,只用纸和笔,一边讲课一边将所有公式图象全数手写下来。
逻辑清楚一目了然。
前面的老式台灯洒下澄黄光线,窗外是早已沉入夜色的教学楼,遥遥往外望一眼,一弯弦月挂在树桠里。
顾承林虽然将高一点的大班椅让给她坐,但他坐于她身侧时仍旧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他一手稍稍撑在她椅子扶手上,一手握笔指着纸上刚刚写下的分析公式。
距离挨得极近,她闻见他身上熟悉的清寒香味。
这一瞬,林懿丘蓦地想起他出国前那一晚,自己坐到他书桌上,看他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钢笔,为了哄自己开心写下的那一长条“联系方式”。
她忍不住抿唇笑一下。
头顶讲解公式的声音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
下意识抬眼,她一下撞入顾承林眼里。
林懿丘呼吸一停。
顾承林晓得她在走神,也不多说什么,只问她:“刚刚讲的都听懂了?”
“听懂了……”她赶紧点头。
顾承林微微挑眉,姑且相信她:“别到了写题时又不会了。”
林懿丘一听这话登时不
乐意了,她头一歪,枕在自己的手臂上。
她就这么由低往高地注视他:“我哪有那么笨。”
“的确不笨。”顾承林点头,平静地翻过一页纸,“可也不算特别聪明。”
“……”
林懿丘“哼”一声,“后面那句话就不能不说吗。”
男人瞅她一眼,见小妹妹眼神埋怨地瞧着自己,光源照着她白净的小脸,眼睫毛下投落一排浅浅阴影。
他用气音笑了半声,顺着她话说:“那我收回上一句话。”
林懿丘撇撇嘴,不想理他了。
趴了一会儿,她重新拿笔写题。
顾承林瞧她开始写练习,也不再打扰她。
他从旁边拿过笔记本电脑,开始查看邮件。偶尔抬头,瞧一眼边上的小妹妹。
难得见她严谨认真的模样,碎发滑落到脸颊边,她随手别到耳后,或是放下笔重新扎一把头发。
顾承林收回视线,极淡地勾了勾嘴角。
题目做到最后,林懿丘终于直起身,而她也同时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承林哥,我想好了。我大学准备申请m大,和你学一样的专业。”
她抬头望他,眼眸清亮,“你说好不好?”
而顾承林却不着痕迹地顿一下,他手下翻过一页书,委婉建议:“也不用这么着急定下来。也许过几天你又会找到其他更感兴趣的专业。”
“我没有别的感兴趣的。”
林懿丘笃定摇头。
她所谓的感兴趣,也仅仅是因为他而已。
良久,男人开口:“那也最好不要学经管类专业。”
他目光看着她,面上却是毫无波澜的沉默。
“为什么?”林懿丘眼里的兴奋退下去,她笑容也跟着垮一点,语气仍在坚持,“可我认真的。我已经决定了。”
顾承林不愿接话,他视线从她面上移走,不置可否。
——帝都势力盘根错节、鱼龙混杂,学他这个专业,进了这个的漩涡,就真的出不来了。
他不愿将她往人吃人的名利场里推。
林懿丘见他目光瞥
开,方才涌起的情绪也慢慢沉寂下去。
灯光照在他面上,将缄默的男人衬出几分疏离感。
她心里有些慌,不服气地说,“承林哥,难道你当时选这门专业是因为感兴趣?”
林懿丘声音闷闷的:“我才不信呢,你学这个明明是……”
顾承林不温不火的视线顷刻瞄下来,语气轻飘:“是什么?”
她浑身一颤,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而由这一句再往下说,牵扯的就是那些久远而不堪的家族往事。
他早已和顾家闹翻,说好听点是在国外白手起家,说不好听就是逆子一个。
空气里僵持的意味更加明显。
静默不知持续了多久,安静得她似乎都能听见窗外夜风吹过绿化带的簌簌轻响。
林懿丘眉头微蹙,她不看他,语气却执拗:“反正我要留在这里。”
顾承林揉揉眉心,他阖了手上的书扔去一边,“啪”的一声脆响。
“随你。”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还是十二点onclick=hui
(接吻请闭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