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的皇宫总似在无形之中笼罩着一层阴霾,宫人们行事愈发小心谨慎,生怕一个不小心便会被当成奸细抓进尚刑司。
凤仪宫里安安静静的,哪怕风过,也不曾留下一丝声音。
孙复知施过几次针后,皇后的病情总算是稳住了。
只是醒来后,皇后总会望着那片帐顶出神,望着望着,眼里便含了泪光。青黛知道她这是在想谢渊亭,可人已经没了,连尸体都未曾留下,就算再伤心人也回不来了。
青黛忍下泪意,端着粥轻轻走到皇后身旁,道:“娘娘,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奴婢熬了粥,您吃点吧。”
皇后没动,只沙哑着声音说:“青黛,本宫想去见陛下,你替本宫更衣吧。”
“娘娘,太医说您现在还不能下床,需好好休息,陛下近来政务繁忙,待忙完了,自会来看您的。”青黛替她掖了掖被角。
皇后嗫嚅着苍白干裂的唇,缓缓道:“本宫知道自己可能撑不过今年冬天了,只是本宫放心不下辰儿......”
青黛闻言,鼻子一酸:“娘娘,您别这么说,有孙太医在,您一定会没事的!”
“身体是本宫自己的,本宫怎会不知?”她无力地扯了扯唇,却连勉强的笑容都扯不出来,“如今,鹿山没了,阿渊也不在了,只留下本宫一人在世。他明明说过会回来看本宫的,可他还是食言了......”
皇后轻颤着羽睫,眼尾的泪水无声滑落。
其实,自谢渊亭离开的那日起,她心中便隐有预感,他此去会是永别。但她心中还是存了一丝希望,盼着谢渊亭能安然无恙归来,可如今一切落空,连最后那一丝希望也没有了。
殿外那棵梨树开了花,抽了葱绿的枝叶,又结了硕大的果子,而现在却开始凋零了。
“青黛,你去一趟承明殿,务必要见到陛下……”
皇后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也明白自己若是就这样撒手离去,傅允辰的处境会是如何,她而今能做的,也只有为他求一份平安。
当天夜里,傅修昀去了凤仪宫,可待了没多久又离开了。
没过多久,宫里传出消息,皇后娘娘邀各家女眷于中秋入宫参宴。
这道懿旨下来,在京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众人心中疑惑:不是说,皇后病重快要死了吗?还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办中秋宴,又邀请了京中各家的小姐?
一连串的疑问盘旋于众人心中,纷纷揣测着皇后此番的用意。
凌幼瑶收到消息的时候,也颇为惊讶,问傅明诀:“皇后娘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明诀淡声道:“皇后的用意其实很明显,她想为陛下选妃。”
“为何?”凌幼瑶不理解。
傅明诀分析道:“皇后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可她若是如此走了,太子便彻底没了依靠。届时用不了多久,朝中大臣便会上奏请求陛下另立新后,一个没有母族势力支持的太子便如同砧板上的鱼肉。与其等着任人宰割,不妨主动退一步,赶在所有人之前,挑选一个出身不高且家世清白的女子。以退为进,进而求稳,于皇后而言,确实是最可行的办法。”
凌幼瑶微愣,她记得皇后病逝后,傅修昀并未再立新后,可却是有一人进了宫的......
至于那人是谁,她没有印象。
“就算如此,若新后诞下皇子,那太子该怎么办?”凌幼瑶问。
傅明诀猜测:“有两种可能,其一,陛下会将太子带在身边,亲自抚养;其二,新后不会诞下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