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即便有知晓内情的人扒拉开面前的人群,到了桌子前又顶了一下屁股,将坐在凳子上的人给挤开。
做足了姿态,安然坐下。
正在众人好奇的等待着解释的时候,那人却是眉头一挑:“口渴了。”
“快!伙计呢!给上茶,上好茶!”
早就不知道被挤到哪里的伙计,立马是从人群外面高呼应了一声,少顷便有顶好的茶水被送了上来。
那人满满的喝了一口往日里不舍得喝的茶水,心满意足的抹了一把嘴巴。
“你们都不会看,这事情还是要循着蛛丝马迹去看的。”
“你们且看,这上面说这家,当家的老祖霸占足足三房儿媳,更是要那些个孙子多多的娶妻回家,好供他享受。这可不就是江西饶州府的那个赵家嘛。”
“还有这个,逼着乡下的佃户和离,将其收在家中,只为了给那已经五十多岁还痴憨的儿子喂奶。又自个收了个因为出落的男生女相,不过十三岁,就遭了毒手的。这是那湖广宝庆府的石家。”
“还有还有,这个上面写着的,自己老妻死了,娶了新妻,自个儿不行,却让自己的贴身仆人,当着自己的面与那新妻媾和的。这是池州府的黄家。”
“还有这个……”
随着那人的一一道来,整个茶铺里不断的响起一阵阵的倒吸凉气声。
正待这时,忽的茶馆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伴随着一阵叫喊。
“那帮丧尽天良的老东西在狮子山上!”
“快去看看那帮丧尽天良的到底有没有脸!”
轰的一声,整个茶馆里都热闹了起来,所有人统统都窜出了茶馆。
伙计的还在后头要追讨茶钱。
掌柜的从柜台后面爬了起来,看着外面人头攒动,拍响柜台:“要甚钱!关了铺子,随咱一道去狮子山!”
……
从应天城上空看下来,整个城里的人员流动,在这一刻呈现这一众怪异的动线。
所有的大街小巷,人们都在齐齐的向着西边赶过去。
而在不大的狮子山下,早已是人声鼎沸。
狭窄的登山道路上,已经是挤满了百姓,想要冲到山顶。
不大的山顶,坐落着一片宅院雅舍,这个时候大门紧闭。在大门的外面,早先打探到了讯息,赶过来的百姓们,已经是口吐芬芳,在将今早刚买的菜扔进宅院之后,又将地上所有能够捡起来的东西给扔进院子里。
整片院落寂静一片,只有一件件东西给扔进去后发出的砰砰声。
随着越来越多的充满正义感和使命感的应天百姓冲上山,整个狮子山很快就到了人满为患的地步。
姗姗来迟的应天府和上元县官吏差役,只是望了一眼如同蚂蚁一样布满整座山的百姓,几个领头的官员就差点要昏厥了过去。
“快!叫了西城这边的官兵过来!”
“让人去通政司和行人司报信,让朝廷出面!”
在最后的关头,还是最有责任感的应天府通判,大声的喊了一嗓子,然后便是两眼一翻,向后倒在了一名最是健壮而且眼疾手快的差役怀里。
应天府和上元县的差役们,一个个看着自己怀里的昏迷不醒的大人们,畏惧的看了一眼面前满山的百姓,后怕的浑身一颤,赶忙拖着大人们到了偏僻的地方。
又有人去西城的大营寻官兵,还有人往东城跑去通风报信,禀报朝廷知晓此刻狮子山上的情况。
……
狮子山上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应天城。
消息也从宫外传入了宫中。
中极殿偏殿内,大明朝这些年就藩出去的十几位亲王,除了此刻还在浙江道继续背锅任务的秦王朱樉之外,整整齐齐的围绕着老爷子聚在一块儿说着家长里短。
在后殿,也同样有着各家的王妃领着王府上的小女娘们还有年纪小一些的男丁,说着各家男人的长处,当然也只是捡好的说。
偏殿里,朱允熥这会儿正在和朱高炽对垒围棋。
一旁文气点的堂兄弟们则是围着两人沉默观战,只是不断挑起的眉头,和看向朱允熥的那副不解的目光。
无一不是在惋惜,大伯家的太孙竟然是个臭棋篓子。
彭!
一枚黑子落盘,将满盘黑白给砸飞。
朱允熥黑着脸:“且让你一回!”
朱高炽捏着一枚白子,默默的笑着:“是再一回……”
朱允熥愤愤不平道:“我可是太孙!”
边上立马就有一个一时间叫不上名字的堂兄弟开口:“这可是熥哥儿事先说好的,棋盘上不论旁的。”
朱允熥无奈,在自己身上好一阵搜刮,才搜出最后一片金叶子,拍在了朱高炽的手上:“没钱了,你们谁爱下谁下!”
一旁,立马就有一人开始叫嚣着,要让四叔家老大下场。
这时候,偏殿外孙狗儿已经是窜了进来,站在偏殿门口忘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偏殿。
见自己插不进皇帝老爷子的身边。
孙狗儿看着在场这帮子老朱家的男儿,只得是跺跺脚高声喊道:“陛下,狮子山那边百姓云聚,要声讨什么人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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