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啊!」
朱桱连连后退,整个人已经缩手缩脚的贴在了墙壁上,满眼惊恐,好似眼前就有那吃人的恶魔一样。
汤鹊清在一旁看得是无可奈何,这对明明是叔侄,却又好似是兄弟一样的两个人啊,现在只要凑在一块,就没有安宁日子。
她无奈的站起身,苦笑着到了朱桱身边,蹲下身下伸手拍着对方的胸口:「二十三叔别怕,太孙是在吓唬你的呢。战场上没有吃人的东西,只是战场上真的很可怕,二十三叔还是再跟着武功师傅多学几年,等二十三叔和十七叔一样大了,到时候再领兵出征。」
….
一边安抚着,汤鹊清一边拉着已经被吓坏了的朱桱到了自己那边,从一旁的果盘里取了几个红艳艳的果子塞进小屁孩的手里。
「吃吧,这还是我们今天蹭了二十三叔的光,李贤妃让人送过来的。」
朱桱塞了一个果子进嘴里,嘴巴鼓鼓囊囊的,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瞅了一眼正在喝茶的朱允熥,然后转头看向漂漂亮亮的汤姐姐,小声问道:「真的没有吃小孩的坏人?」
汤鹊清拍拍朱桱的脑袋:「哪能有吃小孩的坏人?像二十三叔这么可爱的孩子,更是没有人会害的了。」
朱桱脆脆的点点头,偷偷的长出一口气,然后又撅着嘴偷偷的瞪了朱允熥一眼:「还是汤姐姐最好!允熥坏死了,又在骗我!」
汤鹊清面带浅笑:「那二十三叔现在还想上战场当大将军大都督吗?」
朱桱愣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道:「我……我还要再学几年!」
小屁孩那点心思,一眼就能看穿。
汤鹊清笑着回头,与沐彩云对视了一眼。
随后,她看向朱桱:「真乖!等我和侧妃为太孙做好了新衣,就为二十三叔也做一身新衣。」
朱桱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然后坐在了地上,伸手抱住汤鹊清的一只手臂,摇了摇,仰着头眼巴巴道:「那我今晚能住在太孙府嘛……」
小屁孩!
喝着茶的朱允熥默默的瞅了这边一眼,心里暗骂了一声。
这时候,雨田从外面钻了进来。
先是站在门口,借着暖房里的热气烤了烤自己,然后才躬身走到朱允熥身边,弯腰附耳低声道:「殿下,孙千户来了。」
「让他进来吧。」
朱允熥说了一声,而后少顷就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孙成。
刚刚忙完差事的孙成,单膝着地:「启禀太孙,臣已奉教,捉拿僧录司、道录司涉桉不法之人,现已关押在锦衣卫昭狱之中。另,因积雪路深,张辉等人今日刚至城中回返衙门,缉龙泉si、大胜关、陈
家村一干涉桉人员,已入昭狱。」
朱允熥点点头:「可曾出了什么岔子。」
孙成摇摇头:「锦衣卫此去办差,并无差错。只是……」
气氛有些怪异了起来。
先前还抱着汤鹊清请求留宿太孙府的朱桱,早就已经在外人到来之前撒开了手,好保持自己宗室皇子的体面。
他端坐在汤鹊清身边,眨着双眼看着孙成在朱允熥面前奏报,不由的就为孙成换上了一身铁甲,而自己亦是戎装甲胃的坐在朱允熥的位子上,听候着阵前将领们的禀报。
朱允熥挑眉道:「说。」
孙成低下头:「回禀太孙,是龙泉si有一智惠和尚,并未涉桉,但是他却带着一干不曾涉桉的僧人,主动要求一同入诏狱。属下观之不敢耽搁,未曾将其押入诏狱,只是在衙门里寻了处院子暂时安置起来,还请殿下示下。」
….
「智惠和尚?」
朱允熥嘴里低声念叨着,目光有些不解:「他都说什么了。」
孙成想了想:「只说自己习《四分律》,持戒有失,同罪之。」
「律***宗?」朱允熥目光愈发不解。
转而已经站起身,看向正在注视着自己的汤鹊清:「我去一趟锦衣卫,晚点回来吃饭。」
汤鹊清站了头,到了一旁取下挂着的大氅,为朱允熥穿上:「慢些走,莫要受了风寒。」
当朱允熥带着满头的疑惑不解来到锦衣卫衙门后,看到的自智惠和尚和自己路上设定出来的完全不同。
不过是个三十出头,长得很是眉清目秀,宝相慈悲,身上的僧袍亦是普普通通的僧人。
「小僧拜见皇太孙殿下。」
智惠捏住手中的fo珠,带着师兄弟们对刚刚到来的朱允熥行了礼。
朱允熥摆摆手,看了一眼站在边上的张辉,见对方没有能解释的话,便看向智惠和尚:「听闻智惠大师并未涉桉不法,却言称有罪,誓要来锦衣卫,不知大师此举何意?」
智惠躬身行了礼,侧身看向师兄弟们。
随同智惠一同进了锦衣卫衙门的僧人们,默默的走出屋子。
朱允熥这时候已经坐定,平静的注视着智惠的一举一动。
等到僧人们都出去后。
智惠方才再次对着朱允熥作揖施礼:「龙泉不法有罪,请殿下重重惩治。」
朱允熥有些傻眼了。
这智惠一来,什么都没说,直接当头棒喝一般的要自己严惩他们这些人。
这家伙有受虐倾向?
朱允熥不由的想到了一些传闻。
而后脸色一沉:「听闻大师是学《四分律》的,想来是律***宗弟子了。」
智惠点点头:「祖庭净业si。」
朱允熥转口道:「大师为何要孤严惩龙泉?」
智惠抬起头看向朱允熥,依旧是那般的平静:「小僧虽不知天下方外究竟如何,可龙泉却是罪孽深重,妄图不法,持戒之人,却已纷纷破戒,我门危矣。
小僧供奉座前多年,虽无前辈宏愿,亦无学问精进,却不忍坐视龙泉如此。若殿下能以雷霆,荡我门污秽,则我门仍可清白供奉,不惹尘世,繁衍香火。」
他想和自己做交易!
这家伙嘴里说着没有宏愿,实则上竟然要对整门进行肃清。
果然还得是这些人出手最狠。
朱允熥沉吟了片刻,幽幽道:「大师果真这样想?」
「唯愿青山僧宇安泰,我门子弟虔心静修。」
智惠低声轻吟着,好似全然不知想要做成他
所说的这番话,到底需要付出多么大的精力,以及会引发多大的震动。
然而,朱允熥却是露出了笑容,渐尔发出轻笑声。
「固所愿也,大师所愿,孤可助力。」
和智惠的接触很短暂,可给朱允熥带来的信息量却是极多的。
方外之人之所以被称之为方外,就是因为长久以来他们并不是完全的如同百姓一样处于朝廷的直接管控之下。
而是通过各种中介渠道进行的。
很明显,智惠是有着自己的宏愿和想法的,这样的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宏愿做出任何事情。
所以,这个不可说的交易,轻而易举的就达成了。
双方并没有进行更多的交涉,也没有如同商贾一样锱铢必较,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等朱允熥走出锦衣卫衙门,孙成从后面跟了过来。
「殿下,此桉要如何收尾?」
朱允熥看着白虎街上正在清理积雪的人们,轻声道:「依***罪,龙泉方外之人,罪首严惩,从者发配占城道吧,那边战事刚歇,还需有人抚平黎民心境。」
孙成立马顿足应声:「属下领命!」
肉丝米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