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季珩喃喃道,他吞了口唾沫,眼瞳渐渐的恢复了些许清明,宁随远焦急的模样倒映在他深棕色的瞳孔里。
“草他妈这孙子......下手太狠了!”季珩怒骂了一声,捂着被血湿透的胸口喘气:“阿远,车备箱里应该有止血药,给老子来两粒。”
“你这样光吞止血药行吗?”宁随远急声道。
“行的。”季珩三两下将作战服脱下,利索的按压伤口,重新包扎,那厢高德和廖鹏已经从路边拖过了高压水管,开始往楼道处喷水灭火,不消片刻,城防所的巡逻车也姗姗赶来,松平亮跳下车,大声指挥着城防员将别处的水源引过来,同时组装救援梯。
季珩就着宁随远的手吞了两颗药下去,仰头看着远处的情况,火舌不再向上蔓延,但底部的火烧的太旺,丝毫也没有降下去的趋势,楼房外部的架构在高温下逐渐分崩离析。
“梯子放不进去啊队长!”那厢城防员们抱着梯子隔了老远被滚烫的火浪逼退,无法靠近。
季珩四下一张望,指着路口仅剩的一栋高楼当机立断道:“从那边拉机动索道!”
“知道了!”松平亮吼道。
季珩喘了两口气,一撑膝盖起身:“得有人去那栋楼里送人出来。”
宁随远道:“我去!”
季珩仓促看了他一眼:“那群少爷兵不见得会听你的,在火场里闹起来反而不好办。”
宁随远:“可是——你这个样子!”
“我没事。”季珩粗粝的手抚过宁随远的脸颊,这次他没有触摸太久,一划而过。
长达几十米的机动索道很快在差不多高度的楼层处搭建起来,另一端架在住民楼的楼道窗口,下方是炙热燃烧的火焰,季珩很快爬上楼与松平亮汇合。
“我从那头输送住民过来,你们在这头接。”季珩道。
宁随远站在他身边,一手搭上他的臂弯,眸光颤动。
季珩拍了拍他的手背。
“老规矩,帮我看好索道。”他说。
“援兵来了!!救我们的人来了!!!”
“长官!!长官这里!!”
“我们有救了!!我们不会死了!!”
季珩随着索道高速滑过去,精准的踩住窗边,攀入,楼道内哭喊绝望的住民们终于喜极而泣。
“先民后兵。”季珩利索的解开腰上的安全设施,伸了一根手指对着那些纳洛堡的Alpha们一一点过去,沉声道:“你们谁敢给我往前挤,我立刻把他从这里扔下去,听到没有!”
“听,听到了......”那群士官们早就被吓成了鹌鹑,唯唯诺诺的点头。
季珩这才点头,火场内温度极高,他的鬓边很快灼出一层汗,季珩喘了口气,心知不能久留:“老弱妇孺优先!”
他将安全设施妥帖的捆绑在住民的腰间,动作娴熟,丝毫不拖泥带水,时不时还出言安慰几句,教他们如何更好的着陆,随后在住民们的背后稳稳助力一推,将他们推出火场的窗口。
那些住民们头一回经受这些,虽然有安全装置,机动索道的运转速度也很快,可下方就是烈烈火海,索道完全悬空,他们还是在半空中被吓得哭喊不止,甚者直接晕了过去,被吊挂着送到了对面,被动被宁随远和松平亮解开放落。
就这样,随着时间的推移,住民们一个一个被运送过去,惊险且尚平稳。
混杂的记忆碎屑如同刀片一样的在脑海里搅动,时不时在翻滚的火光中折射出伶仃的人影,季珩时而感到茫然,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之中,他捉不到怪异的根源,可压力却是真真实实的存在的。他仿佛曾在这样的大火中有过无法掩盖的失去。
他的嘴唇在失血和高温的双重折磨下干裂发白,季珩用力的咬着,试图用疼痛逼迫自己维持清醒。
身边的人在一个一个的减少,心底的愧疚和紧缩感也在一点一点的缓释,大概只有将这里所有的人都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救离这片炼狱,他才能脚踏实地的重新面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