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用饭的时候,许之洐面容端肃,冷着脸不说话。这几日他待姜姒还不错,因而姜姒也不再那么惧怕他,有的时候也能跟他说上几句。
见他又眉目冷冷地板起脸,姜姒的一颗心又开始七上八下起来。她低垂着眼睛,勉强吃下几口干粮。那烤兔子焦香诱人,他却一点都不分给她。
果然上了马车启程后,许之洐的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手里拿着什么?”他眸光深黑,一眼望不到底。
“是......是胭脂。”姜姒怯懦着回道。
“一点胭脂水粉,便能买了你的笑。”许之洐不屑地冷冷一笑。
她与许平雁说话的时候,许之洐隔着帘子听了个一清二楚。挑开车帘便见她与许平雁说说笑笑,甚至还收下许平雁送的胭脂。若不是叫白芙过去,还不知又能生出什么事来。她从没对自己笑过,见到他活似见了十殿阎君,怕的要死。他有时也想要她真心冲自己笑,可这种自最开始便极不平等的关系,亦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越是这样想着,许之洐越是不悦,“你当自己是什么?”
姜姒捏紧了手心,脸色有些发白。她又想起许之洐将她禁锢在铜镜前,笑她是女昌女支。方才他又说许平雁“买”她的笑,那她岂不成了卖笑的了?
“送回去。”他目光森冷无情,眼底浮现出一股厌恶。
姜姒抱着匣子,便是扔了也没有再送回去的道理。
“许家的男子,你都要沾染个遍吗?”他的脸色骤然阴沉,垂眸冷冷地扫过她,声调已是扬了起来。
这话似一根藤条,狠狠地抽打在姜姒身上,抱在手中的小匣子犹有千斤之重。她身子一颤,咬着唇,便红了眼眶。一双水盈盈的眸子里溢满了慌张,“待停了马车......”
“现在!”他喝道。
姜姒吓得脑中一片空白,眼里已是泪光隐隐。车外伯嬴已闻声勒住马,她抱着胭脂匣子掀开车帘,见白芙也是一脸默然地瞧着她。姜姒羞愤难当,连马凳都没用,提起裙角便跳下马车。
这一跳,便摔在地上扭了脚,胭脂匣子也摔烂了,里面的胭脂水粉碎了一地。
姜姒疼的眼睛泛酸,她忍住不喊出声,缓了好一会儿,方流着泪去将破碎的胭脂水粉拢到一起。她不过是收了一点胭脂,他竟然觉得她要去把许家的男子沾染个遍。
许平雁的马车闻声也停下了,他掀开车帷回头见到地上的姜姒,便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是许之洐的人了。
别人是寸步都不能近身的。
“姜姑娘,不必了。”许平雁温和说道。
那瘦削的少女跪坐地上,可怜巴巴地去捡那碎了一地的胭脂水粉。她的肩膀微微抖动,看向马车的时候,一脸的梨花带雨。
终究是自己给她惹来了麻烦。许平雁的心里起了一丝怜惜之意,他不再说什么,随即垂下了帘子,马车辘辘向前驶了过去,将另一辆马车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姜姒终是弃了,将脂粉连同泥土一起抔进摔坏的匣子中,浅浅挖了一个坑,仔细埋了起来。
白芙给她丢下了马凳,迎风问道,“可要帮忙?”
姜姒擦干眼泪,强笑着冲她摇摇头。白芙自与她到了东宫,心慢慢地开始向着她,甚至在将军府宴饮那日被人算计时,为保全她甚至不惜自己被糟践。但从跟随许之洐往巴郡去开始,不知何故,竟对她冷落了许多。